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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青霞如初升的朝阳,体态盈润优雅,相貌俊美秀异,咋一看去,标准的闺秀淑女,但她的眼神中,却透着果断和坚毅,还有时隐时现的绽露着叛逆和属于男人的豪气。
青霞轻轻地俯身在母亲的双膝上,十岁之前的记忆像窗外的浓雾一样,如烟如云,如影随形,紧紧地缠绕着她。
在青霞的记忆里,在她还没有见过父亲的十岁之前的记忆里,她自信地认为,祖母比母亲更疼爱她,并且是大胆地疼爱她,炫耀似地疼爱她。
而眼前的生身母亲呢,总是处处小心着,谨慎着,一举一动都看着大娘和哥哥姐姐们的脸色说话行事,就连疼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怯怯的,恐恐的,生怕被别人看见,弄得青霞曾一度怀疑她呼延氏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因为大娘不管在什么场合,对她七丫的监护和管制恰恰像个行使自己职责的生母。若不是她偷偷问过祖母无数次,她还以为大娘是她的生身母亲呢。
而祖母呢,则恰恰相反,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习惯地揽她入怀,很自然,很随便地抚摸着她的丝、衣服和脸颊,双眼里满是无法言表的疼爱和怜惜。如果有客人在时候,祖母常常会不无炫耀地指着她说:“这可是我们玉山马丕瑶的老疙瘩呀,一个小末滴溜”
特别是她八岁那年,那是每个女孩子都无法忘记的年龄,因为要裹小脚了,把稚嫩的小脚丫硬生生地折断,用长长的三寸宽的白棉布缠起来,缠一辈子,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像木偶戏里被人牵制的木偶。
她死活也不愿意裹小脚,哭喊着,撕扯着裹在她脚上白棉布条条,不吃不喝,也不上床睡觉。大娘虽然心疼她,可仍不同意她不裹脚,便点着她的眉头,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若不裹出一双小脚脚,长大了就嫁不出去。大娘说着,便脱掉自己的小尖鞋,扯掉长长的裹脚布,伸出畸性的小尖脚让她看。谁知,不看则已,看了之后,她哭喊的更厉害了,她就死也不想让自己的脚变成那个丑样子。
那时,她的母亲只是远远地站着看她,虽说很心疼她的样子,却没有上前说一句心疼的话。倒是祖母一声令下,同意她不裹小脚了。于是,府里的所有人,便再也不强逼她裹小脚了。
青霞静静地回想着记忆中的祖母,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回到家中,出现在祖母面前,给祖母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好让祖母快点恢复健康。这样,父母就不会再悲伤了。于是,她起身探出头,冲赶车的车夫大声喊:“快点,再快点”
她喊出的声音焦灼而洪亮,与她的淑女相貌极其不付,像不是从她的身体里出来的,仿佛是一个豪气冲天的少年郎。
申末,太阳像块破旧的红布片,模模糊糊地挂在清冷的西天上。在没有余辉的夕阳里,几只羽毛蓬乱的灰鸟,站在孕育着绿色的树枝上跳跃、嘻戏、亲昵。不远处是它们巢岤,它们正在家门口合家欢乐。田野里的过冬麦苗,正以不可抗拒的生命潜力,在即将垂暮的黄昏里,拼命泛着生命的绿色。
官车飞快地驶进将家村,驶向马宅。早有站在宅外面的佣人跑进去禀报。稍顷,吉森和在昨天就赶回来的吉樟,一前一后地跑出来,扑向父亲的官车:
“父亲,您可回来了。”
“父亲,您一路辛苦了。”
马丕瑶焦灼地下车:“你奶奶怎么样了”
“奶奶三天前就不行了,现在就剩一口气在那悬着呢,像是在等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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