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先生
第(5/6)节
尽了世间白眼,欺侮凌辱,真的很希望能得到点温暖,一点点温暖,从他视如亲人的平娃子身上。
平娃子看到他了,树先生知道他一定看到他了。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树先生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讶和惶恐,树先生向他慢慢微笑,这个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树先生疼的冒出冷汗。
然后他看到,平娃子猛的蹬了一下车轮,直骑了过去。
树先生呆呆的,站在街边,提着二胡,站了一个下午………………。
树先生病倒了,一病就是好几天,发着高烧,说起了胡话,差点就过去了。幸亏有个收破烂的老头救了他一命,他把不知哪里收来的过期退烧药给树先生服了。树先生又躺了一个晚上,居然就好了。
“咱们的命贱!”那老头笑道。
树先生沉默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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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先生病好了,他带着二胡,在市郊的山边坐下,看着浮云和流水,看着风和落日,闭目沉思他的过往。他坐了三天,动也不动。
然后他站起来,慢慢走回到市区,在商业街最中心的地方坐下,静气凝神,手指微颤,拉出了第一个音符。
那就是“悲”的绝诣了,再没有一个曲子能把悲凉演绎的如此彻底,那里包含了所有的孤独,所有的不幸,所有面对生离死别时无能为力的无奈,所有面对世间白眼时的伤心寒冷。树先生拉着二胡,用曲声婉婉的述说着他一生的痛楚和忧伤,执着和失望,述说着那些难以言说的落寞,那些大山深处没有灯光的夜晚…
行人的脚步都停住了,情侣们沉默了,小贩们也停止了叫卖,他们都沉浸在从来没有过的震撼中,所有人仿佛都想起了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或多或少的失落。
曲声越来越悲,到最后突然停顿,然后树先生的右手颤动,悲凉开始变成了平淡,曲声如深山里的清泉,流过落叶,流过竹林,伴着风的呼啸。天空白云流动,幻化万端,如雄师,如绵羊。夕阳下有炊烟袅袅的升起,落日染红了满天的彩霞,
树先生的乐曲仿佛是圣洁的梵唱,从遥远的西天传来。
从所未见的盛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鸟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在他的头顶盘旋成一块乌云。不知道这么多的鸟是怎么出现在都市的天空的,但远处还有更多的鸟飞过来。鸟声齐鸣,整齐划一,仿佛是配乐,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主音。乌云下面,树先生聚精会神,面露微笑,神态幽雅,那一刻,仿佛他就是整个世界,仿佛他就是菩提树下彻悟的佛祖。
树先生终于达到了大成,他从冰凉中,体会到了平淡;他从冷眼里,领悟到了世情,他的二胡突破了传统的悲音,他拉出了圣洁和大气。
他得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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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先生享年68岁,桃李满天下,却无一成大器。他的学生除了平娃子,没有一个考上大学,混的最好的,那个考上县城中学的学生,后来在省城的酒店——当保安!
他只是小学文化,教不出大学生。
树先生死后两天才在小木屋里被人发现:他盘膝而坐,须发皆白,神态安详,左手微垂,右手提二胡,身后是他的全家福照片。
村民把树先生葬于村子后山。一个草就的浅坑,一块劣质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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