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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3/4)节
    但那是另一本书要说的事了。水牢也罢,火牢也罢,几与时代无关,自奴隶社会赐人以死,一切惩罚不外乎悖戾的两极,为达救命,中医有所谓猛药,本医有所谓手术,异教有所谓自虐,惩与救的殊异,只在自愿与否。这制造水牢的心思,是将人当鸭困养,石墙顶上天风浩浩,刑房官吏有训话,那是从墙顶发话,第日一次进食物,那是坐墙顶投掷,黑森森铁栅门错对水廊,那是撑筏提审囚犯的过道。奇巧的是牢内有斜的石床,一年四季是半露着,没有能躺着睡觉的,只有趴着睡觉。以红尘中人的衬度,夏秋尤罢,冬春之寒,如何消受?这是篷地一声给扔进水牢的人惶惶然想的,你若把这话问那三年不死乃至三十年不死的水牢囚犯,他们竟然哑而不答。在水牢毙命的情形多为三种,一是不会水的,惶惶然给扔了水,呛了,又呛,还没领教那水牢的一番风情,就给摁在水里喝死了。一是向牢头狱霸还手,能水也没用,摁了你,不能换气,你不是鱼,蹬腿死。一种命是暗暗忌水,经不住泡上一春一冬的,骨肿,筋冻,心头一闷,死了。当然,也有一投水牢就疯掉的,也有忍成铁打金身的,也有千般滋味尝遍,初衷未改,心系人间,人慕天堂,人恐地狱,而世无天堂地狱,惟此种人,人在地狱,心在天堂。刑房官吏凭借忽明忽暗的烛光跟蒙县长秉报了种种水牢情状,但这里就说这几句。第14号水牢的秘史只有天知地知往者知,也许心有余悸,探访者们快快就绝望了,正调筏头出洞,突听有人大吼一声:“我在这里!”两筏人险些都惊到了水里,竖了筏头对那铁栅门,但见浮水出来一个粗豪的人头,惟见那鲶鱼小眼,眯得神秘,长吐一口浊水之后又甩了甩秃颅,倒是一付富贵的面骨,这人的水性了得,要是筏上人少,筏上的人要喂鱼了。这人够气慨,划水近门,举那双手让狱警铐上,狱警干押人在行,那人从铁门只能一截一截伸出耿,狱警顺手把他反剪了绑好。“长官。”这人话如铜钟,问道:“真是打的小日本鬼?”两筏人都吓了一跳。“我都听见了,信得过我,给匹马,让我当个小目试试看。”“住口!”狱警按人在筏上,回头看刑房总管,刑房总管侧身咬蒙县长耳根,念道:“阮青龙。共产党。正巧关够十年。是龙州起义的什么红八军,是个连长。”

    牙营长卟咚掉到水里。

    蒙县长把扑腾着扒筏的牙营长一把拉上竹筏。说:“嗯,他只是个连长,你是营长。”

    牙营长冷得乱颤。但嘴巴很硬,回道:“不是谁怕谁,不是联合抗日了吗!”

    “好!”蒙县长叫道:“给他松绑。”

    “不,不哇,县长,不哇。”狱警压得更实了,说:“这家伙刚才肯定不在牢里!别说在水底,什么也听不见,就是在牢里,也听不见出口外面的话,可这家伙全听到了,肯定是钻外面去了。”

    蒙县长略一寻思,说:“能钻到外面,不跑,这种人是不跑的。钻出去又钻回来,你绑他干什么?”

    刑房总管责令狱警道:“听蒙县长的。”

    狱警解绳子。

    又有人叫道:“跟小日本赌命呵?我也去!”

    大家抬头,原来那囚徒趴在墙,蛙跳下来。

    囚徒落在狱警的筏头,把两名狱警弹到了水里。

    两名狱警从水里一探头就合扑上筏,把个刚蹲下的囚徒扳倒了就打。

    蒙县长趴了左右扫了两腿,把筏头的两名狱警踢仰了,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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