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生活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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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朱迈先到讲台上为大家念一首苏东坡的作品。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情景:朱迈先稳稳地走到黑板前,在上面写下了苏东坡的《念奴娇》。他的粉笔在黑板上飞舞着,遒劲、有力,确有种“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气势。当他缓缓地吟读着,讲着他的理解时,那宽厚的声音,深沉的眼神,使我心驰神往,进入了一个不寻常的境界。
就因为这一次活动,迈先几乎成为我崇拜的人物了。他比我大两岁,体胖,高大,蓬松的头发,粗重的双肩,浓密的胡茬……一次,他借给我一本尼采的《苏鲁支如是说》,扉页上有幅尼采的照片,我发现那浓眉下的眼睛,竟和他有些相像。只不过,他的眼神不是那么冷峻,而是在深沉之外,又显得那么仁厚,有些怅惘。当时迈先负责编辑一个由学生自治会出版的大型刊物《崇德学生》,希望我写些稿件,就在他的鼓励下,我尝试着写了第一篇作品。……
暑假里,我住在西山陪伴我的父亲,迈先有时从几十里路外乘车前来,和我盘桓一二日,夜里到静静的山沟里,枕着大石,望着枝叶间的星座,谈文学,谈理想……有时,我也到清华园去探望他,有幸见到朱自清教授。教授矮矮的墩实的身材,一件淡米色衬衫,一条灰西裤,温和而且沉默,使我想起他的《背影》与《荷塘月色》,确是文如其人。看来迈先显然是继承了他父亲的沉稳忠厚,只是在他轻轻的语声中,常能感到一种难抑的激情和锐气。1
后来,朱迈先还应茅盾编辑的《中国的一日》的征文,以辛不留笔名写了一篇报告文学《北平的一日》,以犀利笔触描写了北平即将遭到日本帝国主义鲸吞的惨像。
孩子们好学上进,使朱自清夫妇感到无比欣慰。书声朗朗,笑语盈盈,北院9号充溢着安谧和睦的气氛。
朱自清对清华中国文学系所采用的方针,基本上和杨振声一致,即用新观点研究旧文学,创造新文学。他自己所开的几门课和研究的课题就体现了这一精神。在陈竹隐的支持下,他得以于教学之余,安心从事自己的研究。他一方面深入研讨陶渊明和李贺的作品,写了《陶渊明年谱中之问题》一文,订正了历来不妥的看法。这是他第一次写考证文章,所以当它在《清华学报》九卷三期上发表时,他十分高兴,立即寄一本给叶圣陶,对他说“此为弟考证文之处女作。其中并无发明,只是清算旧说”,并请他“教正”。另方面,则致力于当前创作的研究,他读了卞之琳的《三秋草》,感到他的诗“意境极新颖”,“以隐喻离奇胜”,描写极有特色,还读了穆时英的《南北极》、张天翼的《小彼得》等作品,写了评论。他对茅盾的创作特别关注,读了他的《春蚕》、《秋收》、《大泽乡》、《豹子头林冲》、《石碣》及《右第二章》等,认为“《右第二章》写‘一·二八’之役,以小资产阶级与一工人相照,其写小资产阶级之畏葸心理颇透彻。但从篇中起叙述工人即无甚精采,且与上文无适当之联系,故不为佳作”。三篇历史小说“颇用标语名词,且太简略”,只有《石碣》为“相当成功之作”。以为施蛰存的历史小说的手法深入细致,远远超过了茅盾。他特别赏识《蚀》和《子夜》,认为真能表现时代的是这两部作品。1朱自清教学负责,对学生要求严格,在《陶诗》课堂里,常要学生背诵或默写,字写错了就要扣分。因此一些怕拘束的学生都不敢选他的课,以致“李贺”的课只有五人选修。但他对人诚恳,态度平和,对学生很客气,不是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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