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红姑娘长洲返棹 薛素琴潜迹跟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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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香刚一进门,就认出来了;又见素素捧着帖子进门就拜,心知这是耍的强认师傅的把戏,也不说破,却在一旁帮腔说:
“师傅,您看三娘母女为此诚心,几次三番专诚来请,师傅就破一回例,到她内宅略坐一坐,又有何妨?”
仇有财弄清了来人原来就是素素,也确实为她的大胆泼辣和放荡不羁所十分惊讶。冷眼看去,见这个男装的姑娘唇红齿白,面如傅粉,鼻如悬胆,眼如流波,倒像一个绝顶俊俏的风流少年,风度翩翩的美貌公子。再看她的言谈举止,也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既不是妖妖娆娆的狐媚子,也不是娇娇滴滴的弱小姐。她的剑眉大眼透着英气,她的抬头挺胸显得豪爽,若不说破,谁会想到她是个女扮男装的花木兰,而且是个行院中长大的姑娘呢!有道是百闻不如一见,又道是耳闻为虚,眼见为实,昨天听黄逸峰和本忠夸奖素素,总有几分不信,认为那不过是故弄玄虚混淆视听的不实之词;今天一见,果然不假。这头一眼的三分好感,先冲淡了他心目中原有的轻视和厌恶,加上人家又是备着名帖专诚来拜,十分恭敬,也就不能不以宾客之礼相待了。不过一想到她父亲原是浙江省的巡抚,而母亲如今又做了天香楼的鸨母,马上就又犹豫起来,对于她的盛情邀请,不得不婉言谢绝说:一位少年公子闯进门来,先正冠,后掸袖,朝着仇有财纳头便拜。
“贤母女如此相待,实不敢当。昨晚已经叨扰一席,今天怎好又去打搅?一来山野粗人,闲散惯了,上不得台盘;二来连日疲于奔波,餐风宿露,贱体颇感不适,明日又将登程远航,难得有此半天空闲,正想借此时机稍事歇息,抽空还要备办一些当地土产,实在分身不得,还望小姐在令堂面前代为婉辞,贤母女盛情,不才就算是心领了吧!”
素素来前听本忠把他师傅说得如此不近情理,心里不免有几分嘀咕,只怕冒昧参拜,会把本忠的严师惹恼了,翻车砸锅之外,连脸皮也会撕破,因此来则来矣,却捏着一把汗,颇有些不放心。及至见了面,行了礼,通了话,才发觉这个不可思议的草莽英雄并不如本忠说的那么邪乎,乍一看去,他青衣小帽,布鞋布袜,土里土气的,完全是个乡下来的粗人打扮,绝不像是本忠这么个风流人物的师傅;等到一过话,才发觉他不单是个很懂道理也很近情理的人,而且出言不俗,举止颇有长者之风,不知不觉间,倒把她心中的三分疑惧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听他婉言辞谢,分明是借故推托,就壮了壮胆子,半带撒娇半带要挟地说:
“师傅这就太见外了。拜师傅磕三个头,门生刚才可是一个也没有少磕呀!一样是门生,为什么师哥这里歇得,师弟那里就歇不得呢?师傅您请放心,到了门生那里,绝不请您舞刀弄枪练武艺,厅堂上放一张藤躺椅,铺两床丝棉被,让师傅四平八稳地躺着,保险比在师哥这里住着舒服得多。想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既方便也干净,比师哥的家里比不上,比起这个客栈来,总还强些吧?师傅要用什么土仪,只管吩咐下来,门生家里多半儿现成都有;有那缺项的,叫家里人马上去找,总也比师傅人生地不熟的要顺当些。等师傅吃饱了,喝足了,歇够了,该办的土货也办齐了,天黑之前,一准送师傅下船去歇息,还不行么?听说师傅生平不坐轿子,门生特意备了马匹,现在门外,就请师傅、师哥和黄大官人速速起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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