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古山镇黄金龙还清血债 石柱街白牡丹报了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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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你们这一帮贵客,他不先伺候上房,难道倒先伺候咱们耳房的客不成?”
我的几句话,说得那小伙子也乐了,客气几句,就蹲在台阶儿上洗起脸来。我趁机探听一下虚实,装作不在意地问:
“你们打哪儿来?上哪儿去呀?”
那小伙子一边擦着脖子,一边回答说:
“我们打南马来,上石柱街去。”
我琢磨着有九分相似了,又紧钉一句问:
“抬的是位大客商吧?”
那小伙子嘴唇皮一撇,明褒暗贬地说:
“石柱街响噹噹的‘十里黄’黄金龙黄老爷,谁不知道?当年是什么承审局的四品大官,如今弃官经商,药材丝绸,南来北往,上万银子的出入,拔一根毫毛,比咱们的大腿还粗呢!可惜这样人物的人物,偏偏青天白日的会让死人把魂儿给吓丢了。”
我一听这话里面有话,赶紧追着问:
“什么叫让死人把魂儿给吓丢了?”
那小伙子瞅了瞅上房那边,压低了嗓子小声儿地说:
“这你哪儿知道哇?今天一大清早,起得倒是不晚,原打算起早贪黑一百四十里路一杆子杵到底的,难为南马的马老爷情深意厚,又是说又是笑地喝过了饯行酒,这才手拉着手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到辰牌过后才算依依不舍,洒泪而别。等到黄大老爷上了轿子,那两位二爷倒急了,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催命。他不知道轿杠子压在人家肩膀上?我们三个还都是犟脾气:你不催,我们倒跑得快点儿;你越催得急不是?我们越是不慌不忙迈开小步蹭起来了。他骂,我们也有词儿:‘这是山路,不是校场,挺深的山谷,刚下过雨,路挺滑的,一个不留神,要是连人带轿摔了个粉身碎骨,是你担待还是我担待?’黄老爷在轿子里探头一看,也有点儿胆儿寒肝儿颤,反倒直喊:‘稳着,稳着,不要着忙!’好容易蹭到四路口,上饭馆打尖儿,我们老爷是什么好的吃什么,两位二爷也个个菜离不开猪身上,独有我们这些卖力气的倒全出了家,管的是青菜淡饭,连酒都不备,还说是怕喝醉了有闪失。行啊,买的没有卖的精,耍机贼你能耍过我们去吗?过了四路口,路又窄又陡,一个坡接着一个坡,我们几个存心叫他当天到不了家,一路上迈起了校洪步,跟抬棺材似的一点儿一点儿蹭,还装出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来,一会儿喊‘左脚蹬空’,一会儿喊‘青龙抬头’,喊得黄大老爷连头发根儿都奓(zhā渣)起来了。走到平路上,二爷们催两句,我们干脆喊开了‘丢堆子’1,‘丢线子2’,对不起,管天管地,管不了我拉屎放屁,你有天大的急事儿,也得等我拉完了屎再说。就这样磨磨蹭蹭,一个时辰才走了十几里路。
1丢堆子——脚行行话:拉屎的意思。
2丢线子——脚行行话:撤尿的意思。
“过了一山又一山,刚刚翻过了一条最陡的望夫岭,看见岭背上有一座凉亭:前杠喊了一声‘孙猴儿想借芭蕉扇’3,后杠齐声答‘哪咤要闹水晶宫’4,不管二爷们乐意不乐意,一声喊,就把轿子落在凉亭前面了。后面一溜儿十几条扁担,谁不想歇会儿喝口水?一见轿子落了,也都纷纷歇下挑子走进凉亭里来。二爷们骂了几句,也没办法,只得打起轿帘儿伺候老爷下轿。那会儿我舀了一瓢凉茶走到凉亭前面来喝,真真儿地看了一出活龙活现的《张三郎活吊》5:我们黄老爷刚迈出轿门儿,一扭头,看见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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