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老色鬼贪色求美色 醋娘子吃醋起旋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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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却是白牡丹,手里提着瓦壶,正从大厨房汤锅里打回热水来准备给韩大洗脸呢。白牡丹见韩大慌里慌张地住外跑,吃了一惊,颤声问:
“你上哪儿去?”
韩大见自己的女人好好儿地站在面前,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倒笑着说:
“去找你呗!我醒来一看不见了你,怕你病着摸出去倒在外面,挺凉的天儿,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白壮丹苦笑了一下说:
“像咱们这样的人,罪没受够,苦没吃完,到了阎罗王那里,能销账吗?一时半会儿的,且死不了呢!”
韩大进门摸到火镰把灯点着了,灯光下见白牡丹的眼泡子红肿得像两个熟透了的桃子似的,原本光亮的眼睛也枯涩得像一汪死水,不禁心疼起来,忙着问:
“这会儿你觉着心里畅快点儿了不?”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角——许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吧,脑门子冰凉的。连一点儿热乎气儿也没有。白牡丹放下瓦壶,回头拿起昨天晚上刚补完的那件夹袄来,轻轻地说:
“快洗脸吃饭去吧,人家都快吃完饭了。我这会儿心里不觉着怎么难受。一会儿去磨麦子,出点儿汗就好了。今天天凉,你把这件夹袄穿上。上身穿暖和了,脚杆子踩在凉水里也不会打哆嗦。”说着,把手上的破夹袄替他披在肩膀上,又苦笑了一下,说一声:“你不要管我!”就开门出去,到牛棚里牵上老黄牛奔磨房去了。
打这以后,白牡丹隔长不短儿地就会发作一回这样的“心痛病”,而且每次发病,总是在韩大打夜班儿的时候。韩大是个憨厚的人,每当上夜班之前,看到白牡丹那一副依依不舍欲言又止的神态,只当她难忍空房的寂寞,反而拿好话去安慰她,又说了一些“东家对咱们这样好,咱们也不能忘恩负义”之类的话。韩大怎么也不会想到,正当他半夜三更顶着星星在地里为东家卖命的时候,他的东家又在他屋子里干了些什么样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不管白壮丹是做小,是当使唤丫头,还是当磨房嫂嫂,她总是黄金龙花钱买来的。主子要她往东,她不敢向西,是死是活都捏在主子的手心儿里。她对一切不幸只知道忍受,哪里有反抗的勇气呢?她知道,这个一天到晚嘻嘻哈哈貌似和善的黄金龙,别看他在醋娘子面前像小猫那样柔顺,对待婢仆下人长工佃户们,却是心狠手辣,咬住了就不撒嘴的。这事情万一张扬出去,别说醋娘子饶不了她,就是韩大也好受不了。韩大忠厚、善良,一辈子没招过谁惹过谁,对自己又这么好,怎能忍心让他吃挂落,为了自己的缘故去承担痛苦呢?
处在这样的境况中,白牡丹有苦难言,她在韩大面前,尽管用整个儿的心去爱他,关心他,照顾他,可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他。在他面前总感到问心有愧,感到自己成了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甚至感到自己不配去做这个忠厚、诚恳、善良人的妻子。
对黄金龙,尽管她恨他,憎厌他,在心底里骂他,感到他淫邪、丑恶、下流、无耻,但又无力摆脱他的纠缠,无法逃脱他的魔爪。她也想到过死,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实在不甘心,也不是这台戏应有的收场。再说,她现在和韩大相依为命,有韩大在,她感到温暖,感到喜悦,尝到了做人的甜昧,增加了活下去的力量;有她在,韩大才算是有了一份人家,结束了光棍儿汉的生活,日子过得比以前舒坦,再也不会感到浮萍似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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