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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8/9)节
布,只是着的颜色红的过红,绿的太绿。彩色扩印当然也有了,贴着告示,二十天取像,显然少说也得拿到县城里去冲洗。你如果不是命运的机缘,也许就在这小镇上出生,长大,成亲,也娶上个这样的美人,也早给你生儿育女。想到这里,你就笑了,赶紧走开,免得人以为你相中了哪位,无端的想入非非。你还就有那么多遐想,望着店面上的那些阁楼,挂着窗帘,摆着盆景或花,不由得想知道这里的人过的什么样的生活?有一幢门上挂着铁锁的危楼,柱子都倾斜了,朽了的雕花的椽头和栏杆都说明当年的气派,这房主和他后代的命运就耐人寻思。旁边的一家店面里则卖的港式衣衫和牛仔裤,还吊着长统丝袜,贴着外国女人露出大腿的商标。门前又挂了块明晃晃的金字招牌,“新新技术开发公司”,也不知开发的是哪门技术。再往前,有一家堆满生石灰的铺面,这就到了街的尽头,前面大概是一家米粉厂,一块空场子上钉着桩子,拉着铁丝,挂满了米粉。你折回头,从茶水炉子边上的一条小巷进去,拐了一个弯之后,便又迷失在回忆里。

    一扇半掩着的门里一个潮湿的天井。一个荒芜的庭院,空寂无人,墙角堆着瓦砾。你记得你小时候你家边上那个围墙倒塌的后院让你畏惧还又向往,故事里讲的狐仙你觉得就从那里来的。放学之后,你总提心吊胆止不住一个人去探望,你未见过狐仙,可这种神秘的感觉总伴随你童年的记忆。那里有个断裂的石凳,一口也许干枯了的井。深秋时分,风吹着桔黄的瓦楞草,阳光十分明朗。这些院门紧闭的人家都有他们的历史,这一切都像陈旧的事故。冬天,北风在巷子里呼啸,你穿着暖和的新棉鞋,也跟孩子们在墙角里跺脚,你当然记得那一首歌谣:

    月亮汤汤,骑马烧香,烧死罗大姐,气死豆三娘,三娘摘豆,豆角空,嫁济公,济公矮,嫁螃蟹,螃蟹过沟,踩着泥鳅,泥鳅告状,告着和尚,和尚念经,念着观音,观音撒尿,撒着小鬼,把得肚子疼,请个财神来跳神,跳神跳不成,白费我二百文。

    屋顶上的瓦楞草,干枯的和新生的,细白的和葱绿的,在风中都轻微抖动,有多少年没见过瓦楞草了?你赤脚在印着深深的独轮车辙的青石板上僻僻叭叭拍打着,从童年里跑出来了,跑到如今,那一双光脚板,污黑的光脚板,就在你面前拍打,你拍打过没拍打过光脚板这并不重要,你需要的是这种心象。

    你在这些小巷子里总算绕出来了,到了公路上,从县城来的班车就在这里掉头,当即再回转去。路边上是汽车站,里面有一个买票的窗口和几条长凳,你刚才就在这里下的车。斜对面有一家旅店一趟平房,砖墙上刷的石灰,上面写着“内有雅室”,看上去倒也干净,你好歹也得找地方住下,便走了进去。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服务员在扫走廊,你问她有房间吗?她只说有。你问她这离灵山还有多远?她白了你一眼,这就是说是公家开的旅店,她按月拿的是国家的工资,没有多余的话。

    “二号,”她用扫帚的把手指了指开着的房门。你拎着旅行包进去,里面有两个铺位。一张床上绕腿躺着个人,抱了本《飞狐外传》,书名写在包着封面的牛皮纸上,显然是书摊上租来的。你同他打个招呼,他也放下书冲你点头。

    “你好。”

    “来了?”

    “来了。”

    “抽根烟。”他甩根烟给你。

    “多谢,”你在他对面的空床上坐下。他也正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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