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夏之远—女—杨门女犯考】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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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惊悚骇人的,就是她一条赤身上皮破肉裂,红肿青紫的新旧刑伤。犯妇的发髻当然是早就被扯崩了,不会给她机会梳理,一头散乱的长发遮天蔽日的,所以脸面倒是看不清楚。
袁亦见过那张脸。杨宗保的妻子杨穆氏带领过大宋的边军兵马,也被授予了朝廷的职衔,近几年来在汴京的官场上不是没有抛头露面的时候。当朝的风俗可开可合,不是说女人一定要深藏在闺房的帷帐底下,不过真能做到大官的女人总是难得,让人一见之下容易记住。袁亦在京城里接风的,送往的,同门老乡的应酬聚会上见到的杨穆氏上襦下裙,除了颀长俊朗的身形有些特别的英气之外,眉目神情几乎已经像是一个娴静的平民妇女。山西杨家自从迁入汴京以后,已经丧失了可以据守经营的土地和人口,辖下也没有可以野战的军队。杨门的女人虽然以征战扬名天下,住在京城的时候一向都十分小心的保持谨慎的态度,刻意回避着自己的武人身份。
杨门一氏承受太宗的恩宠在京西据地千亩种田屯粮。杨穆氏收容了西北流民中的一些寡妇女儿养蚕缫丝,其中多有当年征战中亡命军人的家属。除了生意之外,杨家或者是有些慈悲的善意,不忍见到这些忠良的亲人辗转市井乡里,流落到走投无路自鬻自身的境地。
前任宰相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寇准罢官之后,参政知事丁谓大人秉承圣意经办杨家谋逆的案子。案件的中心是要列举出寇准私下联络军队,辅立太子的证据。
在此之前的天禧四年,京中开始流传出皇帝病重的消息,而太子十分年幼,寇准力主太子监国,与皇后德妃和副相丁谓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杨家前辈早年与寇准颇有私交,现在的女人们被牵连到这场事件当中,或者只是殃及池鱼的无妄之灾。
不过这就是王朝运作下的循循天道。袁亦自己在京都宦场沉浮多年,历经各处有司,对于王朝的道与行当然是了然于胸的。丁谓的相府扣押嫌犯自行讯问了一个半月,现在知会刑部派员复审结案,当然是要从程序上得到一个背书的意思。袁亦自己就是一方搬来加盖上的刑部之印。他想,他只要一直保持住眼观鼻,鼻观心,端正肃穆的坐姿就可以了。
在台案往前的石板地下,披枷带锁的女人趔趄踉跄,屈膝跪伏再兼以头抢地,嘴里还喃喃的说了些犯妇叩见刑部袁亦大人的套话。等她能够重新挺直跪正,又勉力地往左往右甩动过几回乱发,才终于可以做成了一个仰脸凝视的姿态。袁亦甚至和女人这样彼此注视了片刻,而后他下意识地伸手去端茶杯。他不得不寻找一个动作来破坏这种尴尬。袁亦觉得作为一个朝廷命妇和著名的战士,女人能够在这样面对更低品秩的官员展示自己赤裸身体的耻辱场合仍然保持了镇定的神情,这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值得尊敬的事。
除了袁亦之外,在场的另外一些男人是宰相丁谓府中的幕僚,他们可能不是朝廷的官员,不过他们现在凭借相府之名掌握着处理案件的权力。中间主事的那个男人说,犯妇杨穆氏,查前任宰相寇准密谋禁闭皇帝和皇后,挟持太子监国。
寇准与杨氏一门亦多有勾结。你与你太婆母杨佘氏数次私会寇准,允诺调动杨家的屯田军队进京,武力逼宫助其成事。太子如今年纪幼小,寇准把持朝政的野心昭然若揭,而杨家为虎作伥,意欲借机扩展势力的图谋也是显而易见。
案件自侦讯以来一月有余,你已经详尽供述出勾连筹谋的各种悖逆情事,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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