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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第(2/4)节
血都冒火了,嘴里就是虚火虚烟的一团冷气。她突然想到男人的冷酷,她被镇上老爷吊过打过踩过踢过,男人呵,一愠一怒,天阴雷急的,老铁匠还不够凄凉现世么,脾气藏在骨髓里,阴火冒了,比镇上老爷还急。镇上老爷是打一鞭咒一句,老铁匠哩,打了扔了要死就死了,过三天才冒出来一句损天地的黑话。悯急的哭了,象一锅过火的粥,魂灵早就不知哪儿去了。

    蟆是被宄的任天地鬼人都听不懂的呼吁弄惊醒的。蟆既已死了三胎,她已不在乎什么叫丢了毁了,她这回是顶丈夫和小叔出山的,她就为失手滑了三丈长的竹子捅死了小叔才落到今天的地步,她寻死寻活的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她已经死去了很远很远的路,可为什么又回头了呢?她就想着还有一句话要跟头凤说,可她听不见鹞的声息,她很失望。她听明白了是宄的呼吁,她满心满肠就烦。她心中笑道:“枭寨噢,个个都说听不懂宄的心思。有什么听不懂的,明白着哩,我只是懒得答理。”她这时也懒得答理宄。不过她有点新奇,她听出宄的呼吁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宄是叫人救她,和蟆第一回死胎儿哭的一样,就想叫胎儿生,自己换了死,宄可不是叫人救她不死,宄的意思是她愿死个痛快,可她要头凤应一声。好哇,头凤就不应。可能头凤死了,可能头凤不愿应。蟆又听了一会,宄还是叫人救她,和蟆死第二回胎儿哭的一样,不是叫胎生了长大,是叫胎儿活过一口气,等母亲同一瞬时断气,那傻傻的念头就是要和胎儿一同冷暖。宄这时候的意思也近似,不是要等头凤应了允了,是想着头凤听着了,她要死,可她要头凤知道。真是小小年岁的小聪明,要死了还等什么,要让人看死,要让人看命嘎地断了,那哪是想死哩,是要人救个体面。唉。蟆又听了一会,宄长大成人了,宄不求救了,宄这是咒人咒世道咒天地了,和蟆死第三回胎儿哭的一样,是叫胎儿活,活了再甩一巴掌叫他死,不活不活骗了两趟还不够邪还不够狠呀,分明是同一条夭殇,来了一次两次,人有一付泪马有一付鞍,一付泪流光了一付血流冷了,一付鞍破了一付皮破了,来第三次,夺命呵。宄是咒枭寨的豪勇哩,咒这个臂抽筋了长出去三寸她得多剪三寸白布,咒那个拖了七尺肠她得多剪七尺白布,宄才十五岁,坐织机久了腰就疼腿就酸,宄又怕鬼,宄又疼布,宄不知道招魂是要让魂缠的,魂一缠,宄就要死了。宄呼呵喊呵,宄是不知道冤呵辱呵是呼不来别人的哀怜的,蟆是过来人,蟆也曾怨过恨过,现在蟆明白,怨了恨了是遭践自己。蟆只想跟头凤说一句话,是一句什么话,连蟆自己都快忘了,要紧的是她要守住秘密,她只怕喘了咳了会吐出那秘密,蟆哭了半条命,剩下半条命就想着要守住秘密,耻辱的,尴尬的,欢乐的,珍重的,就象一一埋掉胎儿一样,归于泥土。也许她是唯一听见并听懂宄的呼吁的人,可她就这么鬼兮兮地笑着,自言自语。至于在她身上翻过来爬过去的畜牲,她只是恶心。她是抽不动手也扭不动身,她浪得暴凶的恶名,这时候她想,该杀一回人了。蟆听不到头凤。蟆很沮丧。蟆可没记起来,她早已杀人了,只是没杀死,她是给摔到地上的时候咬了一只很粗很粗的腿,那布太厚,咬不动,是那畜牲命贱,低头弯腰嗷嗷地叫,让她听出了方向,弹了一下咬着那畜牲的嘴唇了,她给横了多重的一拳噢,可那畜牲疼疯了,头还在那里,她是要掐他喉咙,倒掐了眼睛,可好,两只眼珠哩,滑了一下,她狠命一掐,她被踢了一脚,飞了,落了。她太奇怪了,那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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