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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2/3)节
起,垫了蕉叶,盖了树枝,祭奠的时候,还送过去一份酒肉。大家提心吊胆,这是千万千万不能让枭寨的活人知道的,不过这时候听悛唱着唱着,倒是有章有法,没一句叉的,证明悛的疯癫停了,不会再犯,大家才稍稍缓了一口气,歌调于是悲喜交融,低昂趋了低昂,高亢合了高亢,恍拟黑暗的牛角号的阴风,一时笼罩了旷野。

    魉是个例外,她唱了停,停了唱,她是九凤里最能记古谣的歌仙,可这时她面前摆了几只断腕和一小堆指掌,她是放在篮里对颜面的,终于没对得出来,这会儿她在想着记着,她必得在唱完《虺殇调》的时候弄清了想好了。这个六年来在几个情人之间爱着恨着逃着躲着欠着赔着的妖精,她究竟不忍见魔鬼男人身首异处,更受不了他们身上的肢节断了筋骨断了血脉,爱可以陌生甚至可以埋葬而骨肉不能割舍,自己牺牲是一回事,丢人现眼又是一回事。一首古歌埋葬了多少代英魂和夭殇呵,埋到亲近,却是多么的不同,这个多少豪勇要娶要杀要埋要卖的妖女,这时候歌喉哽咽,有声没调,无声而歌。

    蟆心胸平和,她是拉竹的时候失手滑了一杆三丈长的南竹把小叔的胸穿了落的反骨女的恶名,她连死了三胎,是自己悔的太痛,是夫家咒的太惨,是枭寨怨的太深,这回她是顶了丈夫和二叔的二丁抽一来找死,可眼见枭寨为不知名不知姓不知来头不知去路的日本鬼送上这么多条命,她嘎嘎笑道:“咒我是反骨女,枭寨,贱骨头!”鹞吩咐她是刷浆污,她裹了一拳布把血污搽了抹了再往豪勇们的净处涂抹擦拭。鹞见了骂斥道:“呀哈,蟆,你拿死人出气?”蟆说:“我是一人浆污一人净。是我死,我也求个干净。”鹞听了,骂不下去,说:“蟆呵蟆,好好积个阴功,回去生个好胎。”蟆说:“是这么念着,我才忍了大腥哩,换你们谁,手不软哩!”鹞听的也有理,忙她的去了。这回蟆唱的有声有调,她的蛤蟆嗓子阴郁而幽邃,同是古色古香的哀调,她唱的天昏地暗。

    一阵撕破肺肠的马啸惊醒了唱的和喃的九凤。

    是佛桃和佛寿的马。九凤都知道马离主人是马嘴环被勒了拉的,这下子马脱了口环跑回来了。

    鹞吩咐姊妹们三下五除二了断大榕树的奠祀。追马蹄在天黑前找到了枭寨豪勇们最后死难的栈道。

    马嘶马,马找马,她们先找到了驮粮草的马,拴着的马见了九凤都纷纷扬蹄喷气,口环勒着的马都让腥风给薰醉了。

    九凤眼睁睁看着三五十丈的栈道全铺了尸骇,心都碎了。

    鹞软了双膝跪了下去,半天喘不过一口寒气。

    暮色一爪把天地抓黑了。

    风的话很急很虚,谁也听不明白,谁都听怕了,风掀开每个姊妹的蓑衣,窜进每个姊妹的衣褶里,把诡秘的话直吹入每个姊妹的心肠里去,风的每句话全是鬼话。

    鹞知道姊妹们怕黑。她仰不见树,上哪儿去摘鸟窝呢?她叫蟆赶紧劈干柴枝,叫姊妹们拢干竹枝,雨不是斜着,雨是卷着,风不是横吹,风是上劈着下掀着,鹞浑身颤抖,这边蹲着挡也燃不着火,那边蹲着挡也燃不着火,真是鬼吹了。她叫姊妹们都围了再点火,火篷地燃了,大家倒是吓坏了,站在火影里,都看着这山在往下沉,这风在往上掀,人呢,稀稀地只有几条影子,晃着悠着,鬼魂一样。鹞知道不能象在大榕树一样分得太细了,就吩咐姊妹们先搬尸体,天暗得比说的快,劈头盖脑就黑了。鹞在火光里发现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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