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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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蛇泪如泉涌,她听了听鹞的鼻息,很遥远很遥远的气息!蛇不知道人的气息能调得这么幽伤!蛇感觉鹞的手在瑟瑟地抖,蛇把耳俯到鹞的唇边,蛇听见鹞说:“蛇!你是话事的蛇?蛇!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回家!”蛇的心口要蹦了出来。鹞这不是说胡话,鹞这是传的神谕。蛇往后曲过一只长臂,姊妹们半天才明白她这是要拿酒筒,拿了,她双膝都跪了递到鹞的唇边,她说:“鹞,能喝一点点酒吗?”鹞抽搐了一下,悄悄咬着了酒筒,蛇就轻轻地仰了敬她,她喝了一小口,说:“蛇,我们要回家!”蛇原先只是流泪,这时她捏着鹞的腕,往上面轻轻地哭道:“嗯!”
但三支筏队却没能荡出妖岬。
都象着了魔。不是困,就是醉,不困不醉,就是妄了,空肚喝了几口酒也能醉人,大惊大险了喝水也能醉人,斗命斗累了站着也会醉人。撑蒿没有蒿声,人在筏上倦怠,筏在旋涡上倦怠。
蛇回到筏首,可蛇也感觉天旋地转。
原来是一盆女儿的血火倒掉了。
晕眩之月。
涨潮的余裕就在旋涡的盖上,惊涛骇浪一时融化,镜面一样的乳汁滑腻腻地吐出一张张筏来。沧海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蒿比海长,蒿比天高,蒿比月明,蒿比水软,竖的斜的拍的撑的,蒿是三更的清声曼影。杀人是禁嘴的,今夜杀了。被人杀是禁嘴的,今夜被人杀了。血哪会比沧海深呢,可血比沧海高。每个人都静谧,是每个人都在心里面壁高高的血墙。流腥的血墙。上帝点腊烛读书饮茶的红墙。山魈海巫隔绝尘世的灯墙。盐妇不招魂,沧海是人鬼共穴的樯帆之户,海人深信人敛棺入土只是盖厚了而已,子夜涨潮五更落水,魂魄枕了涛头就走了,所以海人的土地是不用丈量的,海那岸的一滴泪落了滩,海那岸的人算是忧了海这岸的心肠,海这岸着了灾火,海那岸的魂魄也会焦灼不安。不象枭寨要招魂,枭寨人是认山梁沟壑的,人在寨子里生,鬼在竹林里活,日是人的夜是鬼的,烟香萦绕,是心在说话,荡火焚剑,是牙在说话。所以,蛇说:“我们要离开妖岬!”说的是离开。鹞说:“我们要回去!”说的是回去。盐妇为有九凤而领教了烈女的风骚,九凤为有盐妇而大开了眼界。十四岁的疳在石洞里被奸死了出洞被扔掉;有六个情人的魉在海上被爬筏的浮怪斗了一剑,她抓剑,把手指抓空了。她换了弯刀剐那浮怪的颈,把浮怪的一颗头颅生生剐到了筏上。魉自己痛得打滚,滚不动,抱不住,她叫割了绑她腿的绳,鹞叫割了,魉是滚到了海里沉掉了,她在水上喊的嗓也裂了,沉到水里象一块石头;蟆是缓了筏要吃了要喝了大家叫她,她不应,她死了,是侧卧着,象睡熟了一样,一把剑插在了她的心窝上,她人还软软的,可是凉了;悛是鹞救盐妇鲢的时候被砍了,她砍那砍鹞的人,自己又被另一个浮怪砍了后脑勺,她脸还是一张脸,可脑分了瓣了,鹞就是抱着悛昏掉的。现在大家都知道悛死了,只有鹞还不知道悛已经死了。癞不说话,瘿不说话,悯不说话,宄哑,宄却很急,呀呀呀呀地说话,可她的话任谁也听不懂,大海为有宄的话而哑掉。
筏头筏沿一时爬了许多黑的白的头颅。头颅象蚂蚁。筏象蚯蚓。蚯蚓甩不掉蚂蚁。
头颅是日军的头颅。一共有67颗不死的头颅。他们是博杀不死的,是击杀不死的,是迷途的,是狡猾的逃脱的。日军知道他们的长官中村信雄已死,同时,他们的军事目标已然丧失,能不能活着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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