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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3/7)节
根蒿头一戳戳塌了他的脊梁骨,海人连鱼叉和竹蒿都收了,一任那死鬼浮水乱拍。哗地一只头盔从筏沿冒了上来,那人象生的三只五只手,险些抓着了穆圆圆,偾的手快,揪斜底里插了一剑,啾地刺着了胸腔,猛一抬,那人喷了一口血水,偾一脚踢过去,把人踢倒了,抽回短剑,象根火绳。筏嗖嗖地浮起来,荡得更快了,还是蛇行向前,那浮水的头一时又都到哪了呢?嗷地一声,穆圆圆一抬头,是偾的肚子上插了一柄剑!是从水里投上来的!偾哐铛坐下,海人一膝盖压了偾的肚子,嗖地抽出了血剑。天刷地黑了一层。七梁竹筏若是躺在静水,它宽成一床,可这时辰颠在浪头,它比马鞍还窄。穆圆圆眼见偾痛得黑了白了扭曲成一虺树根,她扑上去推开海人说:“让我来!”她去抓偾捂肚的手,那手滑得象一把汤勺,她象抓汤锅里的一把骨头把偾的手拿开,她压上去她的一只手,可压过了,直插入偾的肚子,剑不是捅了一只小眼而是剽了穴热洞。穆圆圆吓得瘫了,洞里滑溜溜的热乎乎的,她象一时给煮了,她喘不壶气了。可偾只象怀了个小孩,他哗哗地撕裤管,哗哗地撕,他象一个老朋友,轻轻地把穆圆圆的手给拉出来,好象还塞了塞,塞了塞,哗哗地缠。哗哗地绑,象绑一只漏油的木桶,哗哗地绑。穆圆圆险些从筏上滚掉,她扒着,听见自己在哭,嗷嗷地哭。就在她吓掉魂怎么也回不来神的当儿,三个海人已经杀了四个鬼子,偾嗷嗷地厉叫着,偾不是叫他的疼痛,偾是见海人杀鬼子杀得狠手狠心太痛快。穆圆圆清醒过来了,她的手太热而她的肩太冷,她吓醒了,她吓醒的第一眼,是前面不到十丈远突然露了一排人头,她听见了肥憝的海人一声尖叫,呵,海人仰了要倒了要倒了,海人的胸口插着一柄剑!哪来的剑呀?偾原本是滚在筏上的,这时候他跳了起来,他是去抱海人,可他却比海人先倒到了水里,而海人是慢慢地倒下,穆圆圆惊的只顾得颤抖,她快扒不住筏了,原来筏象飞了起来,不是躲闪那浮水的那一排人头而是直窜了上去。长海人和老海人突然趴下了,只由筏顺海流往前窜,他们噼噼啪啪地敲击头颅,有一个鬼子嗖地抓住了老海人的蒿,瘦海人的鱼叉嗖地直插了那抓蒿人的眼窝,海人总是倒伸一腿去把叉着的人挣开,浮头沉了又浮了,一浮就吃海人的长蒿和鱼叉。杀得近了,穆圆圆忘了这是杀人,她一爪扒稳了,一爪爪住了一根蒿,都不知道她的细细短短的手臂哪来了力气,她顺筏沿一插,插着了个鬼子的鼻梁,她觉得竹蒿钝钝地弹了一下,睁大眼时,那鬼子仰了一脸的血,她又抽手猛一插,这回插的是仰者的裤裆,竹蒿又是钝钝地弹了一下。她盎奋如火,可竹筏嗖地转了向,直顺海流狂荡而去。她一惊,偾呢?矮憝海人呢?呵!两个海人遗弃了一个海人和偾!“偾——”穆圆圆疯了。偾这不是给遗弃了吗!在沧海上!偾是为了救海人的呀!

    穆圆圆知道了,这就是杀人,或者叫战争。

    穆圆圆很诧异,她想起了枪,长枪和短枪?枪哪去了?枪是夺命的,可斗命斗急眼了,枪从筏上滑掉了,偾背的那只从马背上摘下来的大大的袋子呢?没有了,这就是杀人。纵使这筏下的沧海是你的,你要它干什么?命!人不就捡一条命么?

    海人没说一句话。老的没说,长的也没说,他们拼命划水,他们喘得象两头牛。穆圆圆抬眼看,天海的黑逢越缝越细了。从沧海的陷阱逃脱和从恶梦里的陷阱逃脱一样困难,但两个海人做到了。两个海人的嘴角,吹起了雪白的泡沫。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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