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2/8)节
第二回。第一回是大前年收包谷的时候,枭寨突然起火了,往回跑,是骨铃寨放的仇火,袅家与骨铃寨的仇一点瓜葛也没有,是下垌的茅屋火团搭鸡卷风落了他家的竹楼,他有母没父,还有奶奶和一个从小脚筋抽风的弟弟,全在大火里烧焦了,他是复仇的队伍出了山梁才追上的,他牵着一只羊跑上来,所有的人都很吃惊,头马问:“这是去杀人呀,你牵只羊是祭人吗?”袅也惊了,他是糊涂了牵的羊哩。头马看他舍不得羊,就叫他回去了。这次出山,没人叫他,可他来了,他说他大前年没跟豪勇们去复仇,欠了。大家听了他的话,都笑了,没一个人相信他能杀人,瞧,他还是杀了个日本鬼。头马翻过袅,再翻过日本鬼,噢,袅是冷不防往日本鬼的左胸扎了一支倒钩线的竹签。头马的单臂软了下来,他想起了袅的家是世世代代种棉纺线织布的,袅就象个女人,从小帮他妈妈摘棉,抽棉尾,绕线,就差没纺线和织布了。这下好了,他们家的烟火象一根丝线断了一样,绝了。槿,乌,栉,犸四个都朝前仆,这是怎么回事?槿和犸两家算起来还有仇呢,是曾祖辈号二次葬祖坟的时候,两家请的风水先生挑了阴仇,下的三转竹箭头都指同一方红崖石的第三叉,那才多大的逢呢,七步宽三步长,传说两家铜盆装的香猪祭品和浇免油的香火对祭了七七四十九个昼夜,不收祭品不收祭盘,下暗仇了,果然是三十年寨头寨尾不说话。槿和犸年青,这回出山的时候对酒筒了,可这下都死了,是被枪杀,槿是一脸的弹洞,犸的弹洞在哪呢?噢,腰断了。乌是和一个日本鬼交叉长臂倒的,多少枪噢,倒下就不动了。乌是乡长的小侄,祖辈当过头马哩,断了两代大人,都死在刀枪腥血,乌的母亲十七年不出门,据说还是天仙的身腰,桃花的容貌,两代女人都守寡,但乌的奶奶只守了七个月的寡就跳崖死了。乌十二岁就娶亲,可十四岁就死了媳妇,是抽风死的。十六岁又娶了,生了个女儿,一岁两个月就会说话,嗓子象牙琴鸟一样宛啭,去年三岁,云南一个土司爷的后裔来了马帮下聘礼定三岁宝婚哩,乌十八岁就佩了珠带了。不是说千里的三岁宝婚洪福齐天呵,乌说去就去了。乌是净身死。乌的女儿呵,上苍保佑你了!栉仆在最前的坑洼上,脸上胸间多少弹洞不知道了,后腰全烂了。栉是一双长臂抱着两个日本鬼仆的,那两个日本鬼是背对他的,算是垫了栉的底。头马翻开栉,原来两个日本鬼一个头颅开了花,一个脖子裂了一凹的血肉,哪是什么弹火呢?不知道。栉家是养兔的,栉是割草的妖臂,一挽一挽地刹草,六匹比狗大不了半圈的驴驮草,草青的时节栉要是驮早一天刹的草,他要等草干枯一些才能扎实,草黄的时节他会晾干了再驮,一年里兔是什么时节最肥呢?不知道,栉家卖的换的都是晒得乌光油亮的干兔,那是男人下酒的,栉的石楼里三层外三层,圈兔的是合了一窝三亩宽的石洞垒的高墙,中间是一座千只洞万只洞的小山,那些洞是玄祖一代还是曾祖一代凿的呢?不知道,是在方石上凿了再垒的,洞有拳大有瓜大,那可是下了咒语的洞,兔子比棉花还软,可兔子把石洞跑成了油瓶,滚光溜亮,兔子大到某个份上肥到某个份上,会逐渐让出由小到大的石洞,转到一排半浸水的铜丝笼里住,那草是加了甜酒糟的,兔子也不再避人,红嘟嘟的兔透明了,毛丝细而短,那浸在泉水里的四爪象玛瑙的雕缕,白天是百双千双的红兔眼炯炯放光,夜里是那点点滴滴的爪尖闪闪发光,腊兔肉是涂了蜂蜜的,切丝了暴炒,年青的男人喜欢脆到嘣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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