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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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夹成的天然屏障之下,驮马啸啸,黄牛愤然,马前牛侧,尽皆蓑衣野汉。这些枭寨的豪勇居然把排场玩到了这海角天涯来,他们慷慨呼涌,大放厥词,哗地聚了十几号人抬了一方四尺的片石搁在三块角石之上,算是搭了一方帅台,又搬了一圈青石,权当凳子。
蒙县长抖开轿帘一看,年了蓑衣的麻乡长象只落水公鸡迎着他们要打鸣的样子,打不出,老脸彤红了,在头马身侧,他是尴尬,那天,就这位要在肩胛上捅一刀才能上绳的头马,迎面喷一口血骂一句脏话,所以,他的马脸,大眉糊涂,只剩几根从刀痕里乱翘的斑毛,鼻梁歪斜一道凹槽,右腮上的大肉坑,一片凶神恶煞的阴惨,这下可好,全象镶了古铜真金,气格萧然,四天三夜前,他左肩胛骨是露一寸白两寸青三寸红,一盆血快流尽了,人都有蔫了,可这下好,裹还是裹,从脸到脖,一派红光,两枚青铜蛙眼,炯炯吐着青辉。那个断了趾骨复又撞石头不死的“蛙”,自架那只肿脚在一条大藤杖上,凄风苦雨不能把他怎么样,酒还烧在他脸膛,红光铜亮。他笑得坦荡,他是服膺天理的,他位在乡长头马之后,大见尊严。那位高邮一个半来的巨猿相,就是从腰椎到颈椎险些给麻木掉的亡命之徒,是谢秘书交待要毙掉的,没想到他的地位几近头马。蒙县长心里叹了一句道:“干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匪别三日,才可怕呐!”
头马捅了一下麻乡长的左肩。
麻乡长变成头马的木偶,哗地跨上一步对轿窗叩了一头,俯了不动,对膝前的石头说:“麻老枫有罪呀!那夜……”
“那夜是给我们架走的!”头马跨一步也给轿窗叩头,可叩了就叩了,抬头才说道:“蒙县长,我们都知道暴狱是死罪,再放了几把火,砍了一些挡路的,我们知道……”
蒙县长抬头探出窗外,目光如矩,直透了蛤蟆眼镜照那有情的天地,照那有情的人。牙营长抬手竖了食指勾了勾,那边马上的龚队长知道蒙县长找他,找他是要他把腕头的那付五牙双钉德国手铐给卸掉,可是他不能,他见蒙县长瞪他,他惨淡一笑。这一笑,把蒙县长笑得更惨了。
龚队长要断头马的话说:“蒙县长,按战时条例,地方武装弃暗投明也罢,响应号令也罢,举凡投奔国军,第一要及时完备缴清枪械,粮草,第二要全员无条件接受国军整编,违此令,格杀勿论。两件要务妥了,才考虑地方条件。”
蒙县长瞪了龚队长一眼。蛤蟆镜隔着,不知道龚队长领受没有。蒙县长低下头颅,听头马继续说话。
“那天头马也说过,蒙县长的训话头马是在树洞里听得精细的,头马求蒙县长涌把枭寨壮丁拉出山外,枭寨不允许一切兵匪抓丁拉马出寨打仗,是枭寨古例。头马得你蒙县长顶那么一骨头救的命,头马知道蒙县长你是什么人,蒙县长,你让头马坐你的轿子进县城,要卖你要骗你,头马知道天打雷劈呀,可头马是寨主头马,头马每一块骨头,第一滴血,都是寨主给的。头马不能……”
“慢!”蒙县长打断头马的话,问:“寨主是谁?”
“寨主是到云南大理给岳丈守葬,”麻乡长觉得可是半句虚言都不可以有的,他嘣了一句,怯怯地斜一眼头马,说:“已经携全家老小去了。”
“去多久了?”
“这倭寇一乱世,就去了,张东北王作霖,给小日本炸死,炸死的第二年……”
头马一脚踏在麻乡长脚背,麻乡长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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