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5/7)节
惊得整个丧礼嘘声一片,哪想巫师比凡俗都怕死,快贴大棺的棱角,斜里一扭,盘旋回来,惊倒几个人后,劈缝里一窜,落在一群盐妇当中,盐妇哗倒,巫师便在乱人丛里锥立一脚,众人哗然,只惊他竟能全身离地,但细看了,却有一只脚趾锥在地上,等人都闪亮,大家猛怔,只见那巫师足足立了一丈的人影,冷静了,才看着巫师是横的,不是身长臂长,是那翎羽虎皮横了飘飘,虎皮尾上又续了蟒袍,也不知道哪来的飓风鼓荡那轻薄,火舌四窜,焚烧起来,这夜雨菲菲的,突然亮起这一片火来,谁的心里都舒畅,只见那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急,原来这巫师是真的拨了洋火,烧了一柄狸油染的麻心火炬,倒是那绸缎是假的,是一只细铜丝编的长笼,火舌是窜在长笼里,那绸缎拍不起火,只是照着映着,红出血腥子来,煞是惊心,加上那巫师的确了得,随屁股一摸,一只猴爪把小锣小钹小鼓全抚响了,乱作一团,众人听急了,只当是天庭的雷池惊了,阵阵轰鸣,这心一急一慌,火势也有了,雷阵也有了,竟没一人认出来那巫师早已上了疯驴,这时辰可不是巫师锥那地扮的群魔乱舞,他是骑在驴背踢打疯驴,疯驴可是四蹄有眼,扑那人的缝隙窜,把个巫师仰巴叉携在背上,巫师这时是四脚朝天,手有手的绝活,脚有脚的阴功,喧闹一片时,更有口中发的厉鬼惊魂,喃野语,咒异言,描神画符,挤眉弄眼,唱到那冥府的邪话,得意忘形,原是一丝一毫也闪失不得的险招,他玩来却象一百人闹的有声有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分的身段耍的障眼,窜焰火,喷瘴气,摹天幕,仿魂烟,驱邪进山,招魂过界,鞭魅上树,赶魈入瓮,魔剑,雷鞭,龙鐾,枭爪,阴符,冥钱,忽儿点石成金,忽儿吹风起火,忽儿鸡犬升天,忽儿仙踪杳杳。正当妖光魅影里闪出十张席子的宽广好看那神奇,那巫师啪地摔下疯驴,刮地去了一丈来远,也不知道是打了几个滚了,光怪陆离一时熄灭,徒剩一具扁扁薄薄的妖尸一般,而那疯驴倒象是醒了,臭鸣了一通,回头窜到巫师的身侧,把付驴头低了闻着,象是千言万语一般,嘤嘤地喷着。
苍生皆皆灵魂出窍,踮脚尖惊诧,不敢近前,嘘声四起。
人中最急,倒是孟连长,他领教过多少大巫的把戏,那巫术纵是天马行空,断也出不了障眼的法则,哪能越雷池一步。果然这巫师俗也太过,神也太玄,这下好了,机关算尽,颠倒下来了。孟连长窜上前十步,隔三步就不敢动了,俯看再俯看,巫师似乎七窍喷血,一命乌乎了?
殊未料,那火是假的,烧的是绸缎光影,那血也是假的,流的乃是红浆。那巫师屏声静气了一回,运上一口元气,嘎地发了一声,叽哩咕噜又调试了一把,呼哩哩啸了一串,提了一付假嗓,扮那十二岁的女声,亦娇亦嗔,清音唱道:
“唐朝拜佛出奇缘
一缘一盆百蹄莲
长安百代落金雨
青瓦红叶砸铜钱
娅黄本是莲花女
九世金贵一世怜
昨夜睡觉落错枕
明朝归去做神仙”
三成人只是哑了不敢笑,七成人是听懂了,想来倒也真是,谁也不熟悉这邻村的娅黄,只一口闷气死了,这不跟个娃婴呛一口奶的事呵,死得轻巧,福命真是福命。
“凡间哭死凡间冤
何苦生死泪涟涟
俗眼只见香火尽
不知香火在青天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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