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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2/8)节
高高躺在吊楼上的公爷了,长者仰着老身骨一扭,竟是位七尺长的旧时汉子,陶然一笑,满是江湖的义气,待他圈坐近了,贴脸却是稀疏的雪丝络须胡子,霜眉如圣,高鼻薄唇,隐牙清亮。蒙县长起身,牙营长当然也起身,挽长者的老妪却羞了呢。这时辰看去,原先她恐怖的一付妖牙,竟是硕的瘦的凸的凹的排着一付美人牙哩,再看那黑洞洞的左腮,不是什么妖洞,倒是陈年的酒窝。

    “嗳唷,”牙营长一时也儒雅了,说:“公爷,你不是病身呵?见风呐!”

    “哪有客人来了男人还泡床咧!”老妪轻轻撒开长者,说:“没有客人呐,死狗一条,上苍都要收他老命了咧,有客人,一脸就发烫了,这石头山上就藏他这么个人,他就藏这么些话,你们说话咧,吃红薯咧。”

    “哎唷,失礼咧,挡风咧,正巧碰上家里守老辈的大丧,噫,失礼失礼。”老者歪了坐稳,潇洒地扬了扬他的骷骷猿臂,叫道:“上烟简咧,莲!”

    老妪是有名的,还是芳名,叫莲!这也没什么,老者歪歪斜斜地都到这个田园了,可老老相对,倒是大言不惭,追呼芳名。

    火堆一时串红,草屑凋尽,细柴白炽,粗柴裂红。薯香起了,颠倒了烤,酥轻绵软了,老者一鹰爪抓起来,撕了一片烟岚,却是胭脂粉红,一抹的透明,老者慷慨激昂,道:“是猪狗吃的红薯,可皇帝要吃着咧,也拜天地咧!”这话说的象山珍海味席上的敬酒辞,且说辞时恭恭敬敬递与牙营长,牙营长让了一下蒙县长,蒙县长又让了一下牙营长,牙营长接了,正要送入口中,哪里知道那烫的钻心,失手扔了,恰恰扔在老者的袖口上,是粘着,没滚,老者鹰勾擒住,笑道:“噫,香咧,烫,烫它才香,人间美物,它时衔在刀刃当口,难怪天下纷争,世无宁日咧!”

    牙营长吃惊不小。却说那香物,已在老者指爪之间操作了半天,到得这手上,却还是火辣的一团,火辣的一团,他老者倒是若无其事,要说野逸,都比得禽兽了,可一串话说出来,比个城里的老爷,倒是深旷了一世。牙营长幸得一睹仙风道骨的情采,笑得都傻了。

    老者将那粘了衣袖的脏物重置火炭,另剥了一块薯,恭恭敬敬,再递与牙营长,这回是递的慢,接的稳,薄薄地咬了一片,牙营长叹道:“有这么香的!”老者又如法炮制,敬了蒙县长。

    蒙县长早把只舌头歪舔在上唇角边,目侧了那红粉的晶莹剔透,而后薄薄地撕吃。

    老者后吃,是吃那牙营长丢的,说:“就这么吃,吃一层,烤一层,吃到尽头,一身骨头都暖了。”

    牙营长和蒙县长是饿了,仿那老者的模样,吃出烤羊排的味道。

    见那老妪远了近了有睦慌张,牙营长立地成佛,问:“伯娘,有要我帮忙的事么?”

    漫说老者,连蒙县长也吃了一惊。

    可老妪没吃惊,只灿然一笑,招手请牙营长过去。牙营长自己也没明白何以会问了那么一句,问了,给招了,这才有点恐惧。牙营长怕老妪叫他去折腾那死尸,不是,是进牛栏。牙营长松了一口气,他倏忽想起自己的淳朴少年,老奶奶就这么慌里慌神叫他搬呀抬的,牛栏里牛粪裹着苞谷杆,浆里脚印稀疏。牙营长心一冷,连那黄牛也是个孤寡!他跟老妪缘篱笆两根竹哆哆嗦嗦走过去,拾三级石梯,是枕在一块大青石上的磨房,磨盘已经老扁,仅剩一拳厚了,是架在大石圆槽上的干汤两用磨。上盘太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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