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我的外国记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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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一见面就塞给我一封信,还神秘地挤了挤眼睛:“这可是美国来的!”能在炮火连天的巴格达看到扔炸弹的美国人的来信,本身就挺幽默。信是我的老朋友、世界新摄影大赛金牌得主阿龙·瑞宁格写来的。他在信中列数战争罪恶,劝我还是离战争越远越好,并引用《圣经》上的一句话:“玩刀者,必死于刀下。”知道我为人固执,阿龙特别提到我的好友、《时代》周刊摄影记者巴利,在贝鲁特险些丢了性命。
在阿盟外长紧急会议上,我第一次碰到头戴迷彩牛仔服、一瘸一拐的断腿巴利,我走上前去:“打扰了,我猜您就是断腿巴初,我是新华社摄影记者、阿龙的朋友。”巴利斜眼有西部片中才有的姿势从下到上打量我一番之后,才猛拍了一下我的左肩,用中文说:“知道,阿龙说你总穿红的。”看到我惊讶,他炫耀道:“我在哈佛学过中文。”从此,我和断腿巴利成了哥儿们。
随着安理会制裁利比亚的748号决议生效之日迫近,中东地区的各国记者跃跃欲试,纷纷伺机进入利比亚。巴利拖着瘸腿、开着“七九”式美军吉普一日三遍地往利比亚使馆跑,准备凑齐一伙胆大妄为者结伴远征、穿越撒哈拉沙漠直取利比亚。就这样,我被断腿巴利引荐给美联社的莽汉纳伯特:“鸭子有辆三菱山猫,我们要一直开到的黎波里。”,尽管这次行动最终夭折,但从此我们三人几乎形影不离了。
在开罗,诸如航空母舰通过苏伊士运河等消息往往得等到西方传媒播发后,新华社中东分社才抄收转发,因为种种原因,我们的文字记者几乎从不到场。作为摄影记者,若想采访到正在发生的新闻,只有依靠外国记者朋友提供信息,而巴利和纳伯特的消息正是全开罗所有记者中最灵的。他们都娶了当地女人,b机、大哥大不离身。从住宅到办公室,为他们通风报信、提供新闻线索的形形色色人员来来往往,他们深深地扎根于当地社会,疯狂地吸吮一切有价值的信息。每当有航空母舰通过苏伊士运河之类的重要新闻,我的“酒肉朋友”纳伯特和巴利都会主动打电话通知我:“鸭子,开上你的车!”因为在中东所有新闻机构中,新华社的汽车是首屈一指的。在开罗,拥有“奔驰”轿车的新闻记者只有中国人,这一点令外国同行们大为羡慕。
几条大汉挤在我的吉普车中,享受着空调冷气,往返几百公里热带沙漠。沿途轰轰烈烈的各民族的粗俗笑话争奇斗艳,各种语言的脏话不绝于耳,我车中的白菜馅包子也被当做三明治,用军刀切成若干等份,每人一口。
海湾战争结束后,美军两次轰炸巴格达前我都在酒桌上得到了消息,只可惜我周围但求无过的作风阻碍我与这帮抓“老鼠”的“大公猫”一同前往,一再坐失抓住好新闻的良机。巴利现在娶了一名正在开罗美国大学念书的埃及女人做太太。开罗美国大学是与贝鲁特美国大学齐名的美式贵族学校,穆巴拉克夫人苏珊等名媛皆毕业于此。巴利那位温柔富有的太太在尼罗河心泽马利克岛上买了一套公寓房,准备安下心来过日子。可巴利积习难改,仍背着沉重的摄影包为《时代》周刊玩命。
1992年埃及大地震,我在海利波利斯一幢倒塌的十四层大厦中与一瘸一拐的巴利不期而遇。当时他正弯着那条完好的左腿往一块断裂的水泥预制板上爬,他那大眼睛的埃及太太在后面用力抱着他那条残腿往上举。
巴利喜欢穿黑帆布工装裤、黑色“阿迪达斯”运动鞋、背黑色“多姆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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