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冻木(之二)
第(1/7)节
这个冬天冰雪肆虐,我完全失去了娱乐的心境,甚至觉得拿“艳照门”当成娱乐的材料,是一件非常无聊也非常无耻的事情。我除了要关心身处南方灾区的东方晴,还要关心手头正在创作的长篇历史小说《桃木匕首》,关心那个至今着墨不多的人物——伍子胥,他的心境已由秋天的萧条转为冬天的枯涩。
不用夜深人静,也不用单居独处,随时随地,伍子胥都能感到孤独像一把无形的利剑顶着自己的胸口,倘若刺入得再深一点,就能要他的命。但这把利剑就只是这样威慑着他。伍子胥的孤独感源自于吴王夫差对他的疏离和不信任。眼下,吴王夫差最倚重的大臣已不是伍子胥,而是那位口蜜腹剑的太宰伯嚭。夫差深知伍子胥是当今之世屈指可数的高明角色,他父亲吴王阖庐就是因为得到伍子胥和孙武的强力辅弼,才称霸诸侯的,其中,伍子胥居功至伟。阖庐对伍子胥礼待有加,言听计从,君臣之间的感情融洽无间。但吴王夫差完全不同于他父亲,他刚愎自用,盛气凌人,顶不喜欢伍子胥傲岸不逊、刚直不阿的性格,伍子胥似乎也从没把他当成君王看待,而是视若孩提,总是这也规劝那也谏诤,差不多事事都要为他做参谋,甚至为他拿主意,简直烦死人了。眼下,吴国的国力如此强大,军容威武,国库充实,百姓家给人足,衣食无忧,夫差心想:我身为吴国的君王,任性随意,恣情纵欲,没什么不应该的,偏偏伍老头子管得严,专门让人不开心。所幸宫廷里还有一位大臣——太宰伯嚭,他的资历和威望虽然比不上伍子胥,但他并非庸碌之辈,也曾追随先王,东讨西伐,南征北战,立过赫赫军功,他倒是很能揣摩和窥测吴王的心思,劝夫差及时行乐,他说的话悦耳,讲的理也可心,这样贴心满意的人物,吴王夫差没办法不接近他,不倚重他,不信任他。
深夜,伍子胥独处一室,凭几而坐,几案上放着一卷竹简,是好友孙武著作的兵书。这是十三篇中的第五篇《势篇》,他正读到“ 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不禁废书而叹,心中隐隐作痛。可恨天忌英才,这位好友已于数年前病逝了。要不然,面对眼下的这种局势,他一定想得出奇谋善计,自己也就不至于这么孤立无援了。
凛冽的寒风在屋外的树枝间号叫,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伍子胥紧掩了所有的门窗,烛光仍然摇曳,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他穿了缯袍,铜炭盆里也有红红的炭火,但身上仍然感觉冷嗖嗖的,那是骨子里的寒意。老了,毕竟老了,当年血气方刚,体壮如牛,何曾怕过滴水成冰的天气?如今,冬天令人悲哀,落木萧萧,他看到生命的脆弱,一场大雪后,许多昔日欢逐嬉闹的鸟雀死于饥饿和寒冷,人生只不过是梦幻泡影。
“心之忧矣,自诒伊戚”,不知为何,伍子胥脑袋里突然蹦出《诗经·小雅·小明》中这两句诗来。没错,眼下这种局面的形成,吴王夫差近佞臣,远谏臣,近小人,远贤人,对越王勾践这样的心腹大患视若无睹,却要任性赌气,与齐、晋两国争夺霸主地位,怪只怪当初自己看走了眼,一念之差,留下无穷后患。
当年,吴王阖庐的太子死了,他要从众公子中立一人为太子,这个主意拿定了,具体人选却迟疑未决。在众公子中,依长幼贤愚之序,夫差都是既不在头,又不在尾,中不溜的状态,但他心里特别会盘算,算准了这件事只能指靠伍子胥,不能指靠别人,因为他说得上话
第(1/7)节
推荐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