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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近水(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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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你,他在乎着呢,但他是用他的方式去影响你,引导你,从不强行为你做主。”母亲的话让我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父亲对我的感情,以前,我在某些方面确实错怪了他。

    父母是同龄人,他们都出生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他们经历过国家的多次动乱,经历过许多严峻的历史时刻。父亲周围的人,绝大多数都关心政治,都有布衣忧国、庶民议政的习惯,但父亲没有这样的雅兴。他常说:

    “书生清谈有什么用?图嘴皮子快活吗?我看他们并不快活,那又何必自寻烦恼!清明的政治不可能一蹴而就,大家先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关键。兼济天下不如独善其身,因为‘兼济天下’多半是虚的,是空的,是徒劳的,只有‘独善其身’才可能是真的,是实的,是可行的。”

    其实,我受父亲的影响很大,绝对不是皮表上的,而是骨子里的。都说,言传不如身教,这就是潜移默化之功。我爱好体育,我向往自由,我不关心政治,我对事业发展任其自然,这些方面,全都是父亲的影响造成的,我甚至怀疑,他把这些影响早就转换成了遗传基因,一揽子打包全赠给了我。只有一点,我弄不明白,父亲对于爱情的真实看法,他很少涉及这个话题,有时涉及,也不过是轻描淡写地谈论一两句。父亲与母亲是中学同班同学,母亲是班上功课最好的女生,父亲是班上功课最好的男生,两人较上劲了,直到一起考上北京师范大学,这场较量才算是以平分秋色而告终。也就是这段经历使他们互相敬重对方。我问过母亲,父亲当年是怎样追求她的。

    “哪有什么追求!我们刚上大学,‘文革’就爆发了,他是个消极分子,串连和抄家他都没兴趣,到天安门广场去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他也并不像别人那么兴奋。别人都嫌他不够进步,我倒觉得他很有个性。有一次,我找他聊天,他说了一句话,令我触动很大,震动也很大,他说,‘眼下这种局面应该叫混乱,不叫革命,更不叫文化大革命,要叫就该叫大革文化命。你想想,我们是大学生,校园里却连一张安静的书桌都摆不下,红卫兵把那些老教授当成专政对象,烧掉他们的藏书,抄没他们呕心沥血写成的书稿,这是对文明的践踏啊!我绝不能干这种愚昧野蛮的事情。’在那个癫痫狂热的年代,居然还有这样冷静清醒的年轻人,开始的时候,我感到惊讶,后来就只剩下佩服,佩服他的头脑和勇气。要说,追求,还是我追求他,他当然没有拒绝。我们这代人的爱情谈不上浪漫,谈不上温馨,更多的是勉勉强强的拼拼凑凑,至今我也说不清,我们的结合算不算爱情的结合。你父亲从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们这一代人就不兴这么说。”

    弄不清爱情为何物,甚至都不兴把自己的感受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出来,这是我父母他们那一代人共同的悲哀。父亲一直提倡简约的生活方式,他是不是过于简约了一点?居然把爱情也当成了多余的无益的奢侈品?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爱情这根筋?

    自从上次去看过冬麦的人体彩绘表演后,她就时不时约我出去打网球,她的小叔叔承包了一家网球俱乐部,有十块场地,多半是外国人去玩儿。冬麦的小叔四十岁出头,早早的谢了顶,犹如一片硬地球场,倒是个不错的活广告。第一眼,他可能就产生了错觉,把我当成了冬麦的男朋友,于是他迂回包抄,问长问短,显得很热情。冬麦烦小叔的话太多,就去把他拉到一边,交待了几句,他小叔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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