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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喝过半夜的凉酒,雪又下了起来。杜云清起身拍了拍裤子,才发现许平生已是微醺。
“昨夜是我醉得不醒人事,今日换成你了。”说罢,杜云清将他一把背到了背上。
当夜许平生睡得极沉,好似要把一辈子的觉都给睡完。杜云清整夜守着他,已是精疲力尽,但又害怕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又疯一样的打吗啡,只好强迫自己清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柔和均匀地映在许平生的身上,他舒展了一下眉头。杜云清呼吸都屏了一瞬,却没想到这人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他这才放松下来,任凭自己的目光滋长某种情绪……
许平生醒来的时候,杜云清已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过年放了很长的假,足够他好好放松放松。
此时的他,没见过太多的生死,尚能做得他的安然梦。大抵全天下的中国人皆能倒在鸳鸯锦上缠绵悱恻,忘生忘死,哪怕匪徒猖獗国难当头。
如是他想,假如没有仗要打,他要一辈子留在南京,听秦淮河畔歌女的曲,看眀孝陵前盛开的花。北京一点一点地吸引着他,只可惜曾经的天子脚下,如今只剩下许平生这个唱戏的还守着了。
但许平生是扎根的树,没有人能撬动。他不想要这棵树多生枝节,也不想它被人桎梏。
傍晚,乌青的天空徘徊着紫色的霞云,杜云清独自踩着积雪到热闹的街巷,去买几天后回南京的车票。
自他一走,这屋子里就没了人声,一时寂静得让人害怕。许平生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回到屋里,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吗啡太久的缘故,脑子已能清楚的思考。只是靠着药物麻木已久的撕心之痛又如跗骨之疽将他拉扯成几块斑驳的血肉。
模糊间他只记得自己抓出了几个棕色瓶子,吃痛地打了几针。恍惚间他看到门前站着的是跟他告别的杜云清,于是他追上去,追到了院间。
吗啡的作用让他有些昏沉,四周的花草都变了颜色,昏暗下一个踉跄跌入了另一个光影重叠的世界。
稳婆发抖的手上满是鲜血,有阿烟的,也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他还为来得及大声哭号,便伸起纤细的手将他的生魂同阿烟拽入深渊……
再醒来时,天色昏沉的别无二致,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他发觉自己躺在温暖的卧室的床上,温暖的来源是床旁燃烧着的半盆炭火。他动了动身子,马上被手上传来的痛感制服,外面的人听见了声响,伸脖子望里看过一眼。
“不用送了,许老板若是还有什么不适,小兄弟只管到东街找我。”
“多谢大夫,路上小心。”
脚步声渐悄,杜云清掀开门帘进来,盯了他片刻,确认他没什么异常后才松开了绑在他手上的皮带。在床头点了一盏灯。
许平生揉着手腕,“我睡了多久?”
“两天”微弱的灯光照着杜云清的脸,疲惫得像是打了一场七天七夜的仗。此时他安静下来,并不看床上的人怎样,眉头渐舒,却让许平生无端生出了惧意。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许平生没有回答。
“你自己数数,数数你胳膊上的针眼。打这么多吗啡,没死,是老天爷不捧你的场。”
“你叫了大夫……”
“那晚我回来,看见你倒在院子里,被冻得几乎没了气。后来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只管咬舌头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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