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悲欣交集(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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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杖,接过了孩子,蜡烛包在他的手掌中,显得太小。他把孩子举在眼前,表情开始异样,有雾让他的眼睛模糊,他看见了林健的眼睛,黑黑的、深深的,总是那样迷蒙,隔了二十年的时光隧道,在天的一方,正和月儿一同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抱起他的孙子,看着他们之间同生共死的兄弟情义,由此演义到极致;在婴儿的脸上,他比阿芳更加认出了他的小健,他正安心地躺在义父宽大的臂弯中,盈盈熟睡,象是疲惫的小舟找到了安静的港湾,再也不会有大的风浪击荡他少年的梦想。
常啸天感慨万千,泪如泉涌。
年轻的母亲注意到了他的失态,闭上了眼睛。
护士进来登记,笑问:“起了名字没有?”
常啸天小心翼翼征询床上的母亲:“我想他叫做林常义,这个名字我想了好久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母亲摇摇头,声音微弱,却不容置疑:“今天是开国大典,叫林国庆!”
常啸天语塞,但心里还是满意的,因为孩子毕竟姓林。护士礼貌地请他们离开,出门前,常啸天突然加上一句:“谢谢你。”
他既是在感谢她诞下小国庆,也是感谢她回沪后对他的营救之举,蒋芸姗已经把头侧了过去。
田冰看见常啸天和阿芳出来,更加大吵大叫:“叫他进去为什么不叫我进去!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立场?”
护士拿她无可奈何,摆出严肃耐心的样子道:“医院有医院的规定!这位老先生是孩子的祖父,你是孩子什么人?”
田冰气急败坏:“你们上当了,他算哪门子爷爷!这孩子和他一点关系也扯不上!”
常啸天心满意足地笑着,并不理会这个女军人,他柱了杖回头看了看产房大门,似乎把这扇门记在心里,在场的人很多年后都还记得这一幕,记得一位祖父噙泪的微笑。常啸天挺直腰板走出去,他确信,小国庆的模样已经留在了自己心中,他一定会很漂亮,很健康,很幸福。
在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的前夜,蒋清回到中国,回到了她的上海。
她归来的原因很复杂,也很简单,她回到美后,发现自己已经厌倦了那里的工作,厌倦了一切人和事,包括自己的父兄、朋友和情人,厌倦了纽约夏天的喧嚣,厌倦了她的大律师服。她不再是中美友好的使者,却收到了台湾的中华民国政府聘请她担任馆外议员的邀请函,那是一项在美华人中新兴的热门兼职,职责是游说国会议员,为台湾争取利益。
她再也不屑为之。
反思三十几年的孤军奋斗,作为华人女子,她曾经辉煌过,绚烂过,可以说是红极一时。二战之后,她的事业达到了巅峰,她不辞辛苦,拿飞机座舱当旅馆,周旋在两个最伟大的国家之间,从来不知疲倦,也因此浑身披满了耀眼的光环。当这一切到了一九四八年的秋季,就象叶子注定要凋败,繁华必然会落尽,她也终将归于平淡。
对致力半生的中美友好,她彻底丧失了信心,她曾通宵拜读那篇著名的《别了,司徒雷登》,并为自己的感喟垂泪。她的母邦正和美国割袍断义,恩断义绝,那里新生的政党被周遭的美国人视为洪水猛兽,这让她有旧梦不再的伤感,也有一种新燃起的义愤。她熟悉大陆那片广大的土地和人民,她最清楚不过,那里发生的变化是历史的必然。真相并不如美国民众想象般那样坏,共产党在她心目中,有具体生动的影子,那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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