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喜马拉雅与冈底斯山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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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阿里
扎西的车在下午六点陷落急流滚滚的帕羊河中。这一次,河床宽阔,水势浩大,水面已淹到车窗边了。小车就像一个随时可能漂走的小鸟,显得孤立无助。
这是一个巨大的草原,疯生的草长可及膝,喜马拉雅山脉与冈底斯山脉都远远地退于一隅,只露出冰冷的雪光。我们呆呆地望着它,一筹莫展。
这一天,沿南线一路东行。这条路与北线大不相同。满目的野草不再是一寸见长稀稀疏疏近乎半荒漠的了,它是疯长的一片,虽稀疏,却足可呈现一幅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风景画来。大的石于少了,土地变得有了一些油性。从两大山脉发源的河流,蛇行于草地,银光一闪就是它们凝脂聚玉的面容,牝马一样地突然出现,又鳗鱼一样寂寞地纠缠你,让车绕着它转来转去。只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你才能别它而去。由于河床中泥的成分大大增加,即使不深的地方,看得不准也可能陷入河床淤泥之中。
一路上都有何流相伴。我们甚至在霍尔发现一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大湖。
尽管草这么深,扎西说,牛羊并不喜欢吃人,它们中意的是那些低矮又有韧性的草。沿途还真难见到牧人和羊群,只有不时出现的一具具倒毙于荒野的动物,有马、牛、驴,内脏都已腐烂成泥,外表皮毛依然完好。这是去年冬天雪灾所造成的惨相。厚厚的积雪把草原覆盖了,动物们一点草也吃不到,活活饿死、冻死。
就这样,眺望着遥远的雪峰,观赏着无边无际的草地,我们一步一步走出了阿里,又远离了阿里,别了这个西天云彩弯弯的神秘的土地。我在颠簸的车里写下了这样的诗行:
天上的雪峰神的殿堂
接纳我们逡巡的目光
纵有大地相连,迈动的双腿
只能徘徊在遥遥谷地
抵达不了圣洁的天庭
圣湖边缥缈的藏歌
黑夜里潜行草原的河流
如风的行者的跫音
都是远行人无边的逻思
牦牛踏开的土地
羚羊飞奔出的草原——
大地紧绷的羯鼓
游牧者守望的家园
岂只是风景如画
岂只是追你到大边的漫游
云朵般留下浮影
找不到风雪里扎下去的根
不只是行走,更有灵魂的洗礼
高原苍鹰与神同在的高原
寒冷的头昏目眩的高原
疲惫的饥渴的高原
让我千百次感受你冷峻的光辉
承受你永远的缄默
只把六字真言带走
在长旅中心念口诵
一遍又一遍空空的声音
如同空空荡荡的草原
路上出现了修路工人,这条一到洪水季节就无法行走的路线,终于开始在江河上架桥了。路修了两年,架成的桥却只有一座。
在一条大河边,河水逞威般流得满滩都是,喧腾的声音里,既有浅滩的哗哗,又有深水的嗷嗷。对岸一台东风车陷在河里,还有一台停在岸上,不敢过来。
我们来到河边,扎西,索多沿河滩走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有把握的地方。光c、光b去修桥工地交涉,这座桥似乎已合拢,也许侥幸能够过车。等了两个光头足足四十分钟,结果是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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