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甚至他回望来路时，还觉得满天神佛对他分外厚待。命途多舛，他却始终不曾真正跌入深渊。

    那日亦然。无巧不成书地，暖流终将涌入不冻港，他们的相遇充满偶然，却又就此成为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实。

    “所以你根本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俞小少爷瘪了瘪嘴，大为不满。

    原晓生却只是笑。

    “生活和小说总是有差距的，现实哪来那么多的一见倾心？文学作品毕竟是人为创作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他好心出言温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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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天的公寓楼下重逢，原晓生愿意请他上楼的理由也很简单。

    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谁看不透俞小少爷的来意？原明星思忖着既然要找靠山，那还不如选个最顺眼的。他打量打量俞榷，觉得模样还算周正，虽然傻了点，唱歌也既破音又跑调，昨夜那首循环播放一个多小时喊麦版的《死了都要爱》，更是让他从此对这首歌产生心理阴影。

    但又如何？他很可爱啊。

    一见钟情太难，然而若仅想对其产生好感，便再容易不过。

    稍长的头发搔着他的后颈，原晓生不动声色的往后靠着床头，把那撮作乱分子压实。他看着眼前气成河豚的俞榷，忍俊不禁地过去帮忙顺刺，白日里工作的辛劳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同他往昔入圈时差不多大的年纪，却仍能难得地固守住少年心性。简直纯粹干净得像个还没长大的小男孩，他想。

    神说：“我实在告诉你们，凡要承受神国的，若不像小孩子，断不能进去。”1

    蓦地，原晓生想起母亲常年信奉的宗教，笑容微顿。他们还好吗？他发怔地想，是否还在为远行未归的独子牵肠挂肚，又是否已经将他放下，权当扫地出门的垃圾不再留恋。

    到底会有愧疚感。

    神又说：“不可随从逆性的□□。”

    他的唇角仍勾着，灵魂却逐渐沉入冰冷的地狱，中央空调的温度是不是打的太低了，原晓生想着，斜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其中一只脚没能落到地上，双手交握着放在大腿上，左右拇指相抵地暗暗对阵。

    此刻距离他决定蓄长发即将过去一年，距离他母亲重新和他恢复联系还有一年，距离他母亲抽泣着与他说父亲的身体就快撑不住了还有一年快半。

    距离他说出那句话还有五百三十一天。

    那是个没有莺啼的春晓，他缓缓地对手机那头，蹙眉启唇：“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去耽误小姑娘——对不起。”

    “那如果……把我当成独身主义，终生不婚不育，他能接受吗？”

    他的母亲沉默半晌，轻声道：“你知道的，你爸老了，接受新鲜事物可能没那么快。我就是担心，万一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稍微固执几年，他的身子骨就先撑不住了。”

    “算了，没事，我尝试和他说说，你也别太有心里负担，万一他吉人天相，像当年战胜高利贷一样，这次也能战胜病魔呢？”

    “别怕，”信号将相隔千里的两道声音传递给对方，“你爸就是嘴硬。”

    “我们始终是爱你的，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和他沟通沟通。他再铁石心肠也是你爸，肯定能理解。说到底，血脉相连的二十多年的亲情，哪能说断就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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