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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3/3)节
受这样的大礼,恐怕要折福!这样想着,对黄光都不觉恨起来:不是说好告辞了吗?他干嘛非得要送,越送越远,我说不必了,他还要偷偷跟在我后头走啊走,难道一路送我回府他才安心吗?他这种感情,要心软的说,那是对我的情份,我该珍惜;要绝情的说,那分明是我的负担,我实在宁愿他别这么着才好!

    黄光,我不敢告诉他,我是一个不知为什么到这世界来的游魂,说不准什么时候,也可能会回去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吓着我,任何情意对我来说都是奢侈品、或者负担。他只要稍稍对我好一点,我就会感动了,再把我捧得太高,我可会害怕。

    带着这样受触动的心情,回到府里,我跨进水玉的门,冲动的问她:“人到底是怎样的动物?如果是你,你宁愿一个人生活呢、还是倚赖别人生活、还是被别人倚赖着生活?我这样配合你们,是对还是错?”

    水玉拿手绢捋着鼻子,很奇怪的看着我,完全听不懂似的,怪为难的思考了几秒钟,还是决定把我的问题丢开,在手绢之下闷声闷声的告诉我:“大人,丝铃不见了。”

    丝铃从我房间离开之后,去她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出府去,说有什么事要办,行色匆匆。再之后,就没人见过她了。

    她不是京城人氏,据说家乡遭涝灾,流落至此,在“我”刚当上侍郎不久时,孤身上门请救收留,自己把自己卖进来当奴婢的,后头并没有什么亲戚本家可以联系。她这一失踪,除了请官府发文书在街坊巷弄里海着做查访之外,旁无它法。而这查访也没什么用,丝铃像消失在空气中了。

    “这丫头也有些古怪。要说她是乡下人呢,她许多见识比官宦人家还大方些;要说她是好人家出身呢,她许多举止又野得不像是受过闺训的。”水玉在帕子底下瓮声道,“当时水玉看她就怪怪的,是大人您做主收了她。这番走掉,总有她的去处,说不定我们省了麻烦也未可知。正不要理她便了。”

    说得有理。我心下一宽,推她笑道:“尽操心,你先把你的鼻子养好再说。”水玉喉咙里咕噜一声,怪臊的把整张脸都埋在袖子里,埋怨道:“大人,您出去!”看她连耳根都红了。

    水玉这风寒好得没有我快,虽然退了烧,鼻子总有点塞,一天到晚要拿个手帕捋鼻涕。她这样的乖乖女孩子,特别注重仪表,每当清理鼻子时,总臊得跟什么似的,不肯叫我看。我拧不过她,只好离她远点,但偶尔瞄到一眼,看她鼻根红红的都擦得破了皮,很觉心疼,请几个医生,药方改了三五次,吃得水玉都反胃了,总不见效。后来一个看门的老婆子献个方子,说拿牡蛎一两半、石膏一两六钱,研在一起,拿热酒送服,会有效。我听着这两样东西稀奇古怪的,待要不信她,她拍胸脯子保证有效,我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便让水玉试试。每天服个三四次,服几天下去,果然渐渐见好。我心下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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