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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休。”将他举在半空立誓的手按下,夏侯玄起身负手面窗而立,向着疏疏细雨又是一阵出神,“朝中党派争斗不断,权势此消彼长,今日有人欲令我取大将军而代之,来日便有人图谋跃居我上,如此往复,大魏国祚危矣。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届时无论何人掌权,终不过沦为亡国之臣。”
“这倒怪了。”司马昭匪夷所思地低喃一句,继而语带昭戏谑道:“不愿做亡国之臣,却不在乎被扣上乱臣贼子的罪名,夏侯,我还真是看不懂你。牺牲至此,你无怨无悔?”
“我乃大魏臣子,以一己之命换得朝野安宁,何怨之有?何悔之有?”目光飘忽于雨雾迷蒙的远方,夏侯玄的声音平和得叫人听不出悲喜。
胸腔里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弥散开来,司马昭偏过头望着他的背影,形容凝肃,“你当真不怕死?”
没有直接做出回应,夏侯玄转过身,让视线再次落回到司马昭身上,逆光的阴影极好地掩藏了他脸上的表情,却让他那声原本轻不可闻的叹息莫名的沉重起来,“让一个人死比让一个人活着容易,于我而言,生何尝不是难过死?”没有给司马昭太多回味的时间,他移步至门前推开了扉翼,任湿风冷雨灌入室内,“时辰不早了,将军请回吧。”
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司马昭索性依言往外走去,只在与他错身时顿了下脚步,仓促地将他眉眼低垂的模样收入了眼底,再无反顾。
这便是他对夏侯玄最后的印象。
平静、无畏、宿命。
雨滴空阶,落木萧萧,转眼又是层冰积雪,寒风烈烈,在司马昭的记忆里,这一年的严冬不知为何似乎显得格外漫长。他的兄长在雨雪霏霏时率领大军凯旋,带回了杀敌数万的喜讯,然而,与之相应的喜悦和欢腾并未持续太久,他的兄长便紧锣密鼓地在残雪尚未融尽之前开始了肃清朝野的动作。
得知李丰死讯的那日,司马昭没有半分的惊讶,他很清楚这充其量不过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端。他的兄长和他们的父亲有许多不同之处,但他们在处理敌手上信奉着同一句话——永绝后患。故而,司马师断然不会在拔除所有毒刺前收手,他的行事风格,远比旁人所能想象的来得酷烈。
很快,太常夏侯玄、光禄大夫张缉、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宝贤等涉事官员及其从属先后入狱,司马昭仍旧不以为怪,不闻不问,直到行刑当日。
恰是正月末少有的艳阳天,大将军府迎来了一位久违的访客。被府上的小厮引着穿过了前厅,司马昭便将人打发到了别处,独自个往内院的书房走去,倒也轻车熟路。曲曲折折的回廊下融雪滴水的声音响成一片,他不经意地抬了下眼,正好透过廊檐边挂下的丝丝水幕望见处于窗边的司马师。此时此刻,他的兄长在无人的僻静之地终于卸下了冷硬的外壳,以一种安静且凝穆的姿态面东而立,彷如哀悼,彷如沉湎。司马昭远远地看了会儿,兀自摇头叹了一叹,绕过两个拐角,站到了与他兄长一窗之隔的地方,“行刑的时辰已经过了。”
“我知道。”和目光一起散漫于天际的思绪被打断,司马师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揉了揉眉心,“他们都死了。”
隐约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许感伤,司马昭不由心中一颤,有些迟疑道:“你……后悔吗?”
“走到今天这一步才想起后悔,未免太晚了吧。”倚上窗棂仰头重新望向远空,司马师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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