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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回我该回的地方。”低头瞥了眼钳在自己腕上的手,曹丕答得理所当然。

    困惑地盯着眸眼低垂的君王,司马懿木讷地摇着头,“臣不明白……”

    低笑一声,曹丕仰头望向穹空,目光辽远,“朕死了,那个天下便再不是朕的天下,而你也不再是朕的臣子。”低头重新对上他的眼睛,曹丕轻轻一叹,低回的尾音极尽诗人的缠绵,带有无限的眷恋,“放手吧,仲达。”

    司马懿从不具有所谓的诗性情怀,却也清楚,深厚的眷恋往往写在别离的诗中——他面临的是再一次不知期限几何的分别,而非朝思暮想的归去。不可置信地大张着双目,他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变得僵硬,他清晰地感到曹丕的手腕正一点点从自己的手掌中抽离。艰难地收紧手指,攥住了那未及收回的衣袂,他发出了不甘的问责,“为何他们都能解脱,唯独我不能?”

    环顾了一周四下众人,曹丕并不作答,只略微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放手吧,仲达。”

    不远处有窃窃的笑声和私语传出,司马懿用余光一扫,却见王凌、曹爽之流正一脸讥嘲地冲着他指指点点,另一边则是贾逵、蒋济等人介于同情和麻木之间的样子。失去了清醒时分的理智,焦躁、烦闷随着血液奔流到他身体的各个角落,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无助,“子桓!”

    “放手吧,仲达。”

    “放手吧……”

    “仲达……”

    曹丕的衣袖不知怎么还是从指间滑了出去,在空中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跟着他的主人一同远去了。司马懿呆望了片刻空下来的手掌,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却被尾随其后的群臣阻挡了去路。茫白的雾气再次汹涌而来,席卷一切,他最后听到的,是一声声如嘲似讽的尖锐笑,似乎还有曹丕留下的一句什么话,但他因为满怀悲怆而无心品味就是了。

    月色无声无息地漫上床头,明晃晃地照在了司马懿脸上,只听他含糊地咕哝了一声,旋即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迷茫地看着浮动在霜华里的点点绿光,他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不过是夏日里常见的萤火。信手在空中挥了一下,那盘桓于月光边的飞虫便受惊似的扑扇着羽翅飞开了,只撒下一点磷粉继续漂浮在空中。坐起身,司马懿看着那些愚笨的小虫在房中四处乱飞就是找不对出去的窗口不觉自嘲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追逐恋慕的光芒步入绝境,一生受困,不得脱身。

    一梦惊醒后的混沌逐渐消褪下去,梦里的情节清晰地浮上心头,开始一遍一遍重演。就这样,一个人,一个梦,一轮冷月,几只飞虫,贯穿了整个长夜,直到拂晓来临,天光破云。

    所幸,至少在司马懿看来是他的大幸,这样从深夜枯坐到天明的经历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生命里最后一点活跃的力量终于在这个盛夏流逝殆尽,与那些萤火一起在寂静的秋日里前往最终的归宿。

    那是细雨扶疏的一日,檐下雨滴,子规远啼,太傅府里众人云集,可非但不显得热闹,反而有种沉重的肃穆。

    病榻之上,年逾古稀的老人将提早写好的《顾命》交给了子嗣家眷们后小幅抬了下置于身侧的手示意自己的长子再靠近一些,然后用沙哑的气声缓慢地做着最后的叮嘱,“身后葬于……首阳山阴,不封不树,不建寝殿,不设明器。后终者……不得合葬。”

    上半身向前倾着,司马师一面认真聆听他父亲所说的每一个字,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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