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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煜见流水,却是源源不断的离愁:“一江春水像东流。”

    太白云“抽刀断水水更流”。要让愁水停止,需要多强的力量?照亮一片朦胧惨淡的荒原,需要多烈的阳光?当年还是气盛,数次试探后又违背试探的结果,只隐约明白就轻易尝试。像力量不够就冒然拉弓的轻率猎人。待心中熊熊烈焰被轻易浇灭,取而代之的就是怨怒。

    传言说,郑文宝冒险私见李煜,只为言宋主宽仁,要李煜勿为他虑。(注1)

    这太多余。

    在李煜前,在李煜后,汴梁有多少小国国主验证了大宋仁慈。以败者之身保全性命,无所忧虑,这若不算恩泽,那实不知恩泽为何物。

    唯独李煜是对恩泽背过身去。猜他的心思,如观一清澈小溪,一眼就看透,直至溪底未经雕琢的石子。

    不属于君主的清澈,石子般的坚硬倔强,还要添上才子的多愁。

    清澈不受污浊,倔强不肯迁就,多愁弥结纡萦。如此性情,即便懂盛衰之理,面对胜者太平,面对不可挡大势,面对被天意遗弃之无力。那观四面八方,岂非处外深渊,处外绝壁。

    不奇怪他心中的血也如小小溪流流淌不止。趯然自伤,自残无休止,直到身逝魂眇。

    掩盖的记忆如束之高阁的珍藏画卷,不可随意展开。

    做好修补准备,才能展开画卷,确保画卷不受损害。

    心平静气,才能揭开某些回忆,确保回忆主人不觉伤痛。

    太平兴国三年那个冬夜,他在崇文院中寻找尚不肯离开的观书人。想论《花经》未如愿,之后却有论诗之乐。

    “在看什么?”酒意早没了。

    李煜面前有本摊开的书,答:“《古诗十九》。”

    两人间隔着小小红木几案。馆中铜炉被移至几案几步远外,炉中炭火燃烧发出啪啪声。面前各有一杯陶瓷盅,盛着可卸寒的汤。

    《十九诗》鼎鼎大名。天子一听即皱眉,将书移至自己面前。唐末抄本不算如何珍贵,书页已被时间染得尽泛黄,翻阅起来也需小心。

    爱书人自然明白冬日闭门读书之乐。《十九诗》可将其轻易毁尽,如回转寒风摧毁初春第一个嫩芽: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扑面来的悲凉,黯淡,寂寥。

    对比李煜在书奏中言“亡国残骸,死亡无日”(注2),倒是李煜在古诗前败了下来。

    《十九诗》中一句“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与李煜之离愁相类,绝望却远凌其上。

    大概算好事。

    “怎么看这个?”不掩责备。

    “闻官家亦爱书,可曾细品这十九诗?”与诗中死寂相反,在难得的颜色靡顺外,李煜语中还有丝活力。像冰封山川中开了丝缝隙,有了涓涓流水。

    若理智还在,就该切断李煜的话。胸中有勃勃气者,必不会论“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之妙处,是惟恐避之不及。

    但等那“涓流”是有些久了。

    有人如飞花之柔脆,彫殒速易。怎可逼迫太紧?因此,尽管不得回报令他往往语出尖刻,却依旧等着“邀请”。

    他以为那一日是终得摒弃尘世清贵客之邀请。就忘了该把握住方向,任李煜行事:

    “这十九诗只言两意,如论人情:一言得志,一言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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