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紫色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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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个娱乐设施前,那是两个同心圆,内圈是一口盛满彩色小球的大盆,外圈是一张富有弹性的绷网。孩子们玩得多欢,一会儿在绷网上蹦跳,跳得老高,一会儿跃入大盆,深深埋进小球堆里。
雨儿痴痴地看着,我的耳旁响起她的声音,宛如在说一个美丽的梦:"赶明儿我们给妞妞也做一个这样的网,让她在上面跳。"
"那她该高兴死了。"我附和,回想起妞妞双脚并跳时那陶醉的神情。
妞妞手里始终攥着那片草叶,已经被她攥得皱巴巴了。
出门前,雨儿给妞妞戴上粉红色小绒帽,穿上粉红色披风。妞妞静睁杏眼,颇有风度地领受我们的夸奖。汽车里,我轻轻扶着她,她稳稳地站在我的腿上,转动脑袋,向前后左右车窗外张望,显然对光亮和街上的声响感到新奇。
如果我们是带妞妞去游玩,该多快乐。可惜不是,一次次出门,都是朝医院跑。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带她到胡大夫那里作一次日超检查,不是查看病情有无好转(绝无可能好转),而是查看病情有多大发展。当然在发展,每次检查,肿瘤都比上次增大。其实不查也知道,何苦来的,于吗要清醒地测量死亡的距离。
妞妞在玩一张硬纸卡,纸角戳到了眼睑,她马上用小手捂住眼睛,没有哼一声。
"妞妞真坚强。"我说。
"小孩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谈不上什么坚强。"雨儿反驳。
"人有天性,天性就是有不同……"我和她争了起来。
妞妞嫌烦,拼命挥动两只小手,哇哇叫着,表示抗议。
"让你一说,反正妞妞什么都好。"阿珍把姐妞抱走后,雨儿对我说,"不过,现在她听得懂我们的话了,我们说话得注意。你记得吗,有一回我们当她商讨论动不动手术,我说不动,动了也活不长,这以后她整整一天不理我。"
"我也注意到了,最近只要说起她的病,她就嚷嚷,不让我们说。"
"我们立个规矩:当她面不要再说她的病。"
"一言为定。"
"这几天她老从睡梦里哭醒,醒来还哭,喊自己的名字。"
"她好像有预感。"
"婴儿没有这么复杂吧?"
"那可没准,潜意识里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神秘。"
"妞妞是个小人精。"
"也许婴儿都是小人精,糊涂的是我们大人。我们满以为能糊弄孩子,其实只是糊弄了我们自己。"
"真是好玩死了。"她说,给我表演妞妞吃东西的样子,一边津津有味地鼓动腮帮,一边悠然自得地摇头晃脑。
"她爱享受,上午吃蛋羹,吃着吃着笑出声来,喷了我一身。这可像你。"
"她平时的神态倒像你,太像了,做什么事都那么专注。真是奇了,神态也会遗传。她看不见你,没法模仿。"
"瞎子都是这种神态。"
"你也是瞎子?"
"我这人做什么事都专心,目不旁视,跟瞎子差不多。"
"那倒是,爱起人来也这样,好像全世界就这一个人。"
"如果我是瞎子,我会爱得更专一。眼睛是一个坏向导。你看妞妞,摸那张折叠凳,弯着腰,顺着次序,把凳子的正面、棱角、边沿、反面和反面的每个构件摸了一遍又一遍,摸得那么仔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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