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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木桌上的烛火环顾房间,土炕上两人的薄被凌乱,角落里有一团麦色的绒毛,看上去像一块坐垫。

    忽然,那团绒毛动了动,竖起两只三角形的耳朵,一对绿莹莹的眼睛瞅向两人。

    原来那是一只花猫。

    “麦穗,过来。”曲清商轻声唤道。

    名为“麦穗”的花猫警惕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方才从炕上跳下,步履轻盈得没有半点声响。它走到曲清商身边,在他身上嗅了半晌,终于试探性地喵了一声。云随风注意到这是一只黄白花的猫,个头很大,体态有些迟缓,大约已经很老了。曲清商伸出右手,揉了揉它的脑袋。麦穗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长长的尾巴也立了起来。

    曲清商笑了,云随风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容。自相遇以来,曲清商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或轻浮、或狂妄、或妖媚、或阴毒,总是令人不寒而栗;可他此时笑得忱挚,像一个刚刚拿到心爱玩物的孩子,眼中映着屋中烛火橘色的暖光,一如麦穗身上的绒毛。

    “麦穗也长大了……”曲清商的轻语半是亲切半是喟叹。只着了一件单薄黑衣的男子盘膝坐在地上,染了半身的血迹在烛光下隐隐可见,赤脚尽是泥土和划痕,手上也沾满了干涸的血,黄白的老猫不断地用脸蹭着他的手,亲密无间,构成一幅既幸福又异样的图景。

    云随风在一旁看得有些发怔,直到老汉的声音传来:“小恩公,东西给您备齐了。”他回过神,从老汉的手里接过水盆和冒热气的水壶。小柱子抱着个酒坛,弯腰放在地上,又仰头看了看曲清商,开口道:“小哥哥,你受伤了,痛不痛?”

    “无妨,”曲清商抚着麦穗后颈的毛,对两人道,“我们要处理一下伤口,二位还是把麦穗抱走罢。”

    小柱子愣愣地点点头,麦穗却好似很不情愿,挂在少年的怀里使劲挣扎,祖孙带着花猫出了屋,掩上门离去。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掩上,曲清商拘起一捧水来洗了洗脸,从怀中取出药瓶和小刀摆在旁边,慢慢将衣服褪至腰间。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体单薄到近乎瘦弱,上面尽是层叠淋漓的血色,半干未干,绘在素白的脊背上,像是一幅诡异可怖的画卷。

    曲清商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块布巾咬在嘴里,倒了一碗浊酒,用发颤的右手端到左肩上,对准伤口洒了下去。随即他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沉抑的痛呼,陶土的破碗从他手心滑落,跌在地上,磕出一个新的裂口。曲清商弯腰喘息半晌,尝试着抬起左手,想要拔出肩胛骨上的断箭。然而因为角度的关系,抬起手时绷紧的肌肉将箭簇牢牢卡死,根本纹丝不动。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伸出右手,绕过肩头探到背后,去够那半截箭杆。然而他右腕筋脉已断,几乎无法握拳,箭又扎得太深,无力的手指只是从染满鲜血而变得滑腻腻的断箭上滑开。曲清商试了几次都是失败,终于一横心,用手指顺着箭杆探下去,一直抠进伤口里,摸到箭镞上的倒刺,把卡在上面的血肉拨开。

    殷殷的鲜血登时涌了出来,顺着他裸露在外的肩膀淌了一背,又在石头砌的地面上滴滴答答地积了一小滩,云随风看了不禁浑身发麻。那道伤口深可见骨,箭镞卡在肩胛骨里,皮肉斜着撕裂开三寸长的口子——云随风忽然想起,当时正是自己一把捉住他的左腕,蛮横地将他拽下了马。曲清商摔下来时肩膀着地,想必箭尖也因此钉得更深了,加之长途奔波,伤势恶化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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