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公孙丑上
第(2/4)节
“既曰志至焉,气次焉,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何也?”曰:“志壹则动气,
气壹则动志也。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敢问夫子恶乎长?”
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於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
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於心,则馁矣。我故曰:
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
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
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
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何谓知言?”曰:
“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於其心,
害於其政;发於其政,害於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宰我、子贡善为说辞,
冉牛、闵子、颜渊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於辞命,则不能也。’”“然
则夫子既圣矣乎?”曰:“恶!是何言也?昔者子贡问於孔子曰:‘夫子圣矣乎?’
孔子曰:‘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子贡曰:‘学不厌,智也;教
不倦,仁也。仁且智,夫子既圣矣乎。’夫圣,孔子不居,是何言也?昔者窃闻之:
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敢问所
安?”曰:“姑舍是。”曰:“伯夷、伊尹何如?”曰:“不同道。非其君不事,
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伯夷也。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
伊尹也。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孔子也。皆古圣
人也,吾未能有行焉。乃所愿,则学孔子也。”“伯夷、伊尹於孔子,若是班乎?”
曰:“否!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然则有同与?”曰:“有。得百里
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
也。是则同。”曰:“敢问其所以异。”曰:“宰我、子贡、有若,智足以知圣
人,汙不至阿其所好。宰我曰:‘以予观於夫子,贤於尧、舜远矣。’子贡曰:
‘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违也。
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有若曰:‘岂惟民哉?麒麟之於走兽,凤凰之於飞
鸟,泰山之於丘垤,河海之於行潦,类也。圣人之於民,亦类也。出於其类,拔
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於孔子也。’”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
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
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
此之谓也。”
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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